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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神秘的滇藏河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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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2-6 11:18:2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神秘的滇藏河流》(中)


很快,灌木丛变得更稀,最后就逐渐消失了。大块的浅灰色岩石零乱地堆着。沿溪多处展现着平整的小块沙石。在我们前面,多石的土地朝四面八方陡直升高,贫瘠而令人生畏。我们又进入了蓝罂粟生长的地带。p068

我们回到了湿透的帐篷。临近晚上,一团团云雾从阿墩子 山谷卷来,像一床潮湿的毛毯停留在我们上面,毛雨持续不断地下了一整夜。第二天终于刮起了西南风,我们遭遇了一场很大的阵雨,只在阵雨的短暂间隙有阳光出现。这天,我发现了一种马先蒿属植物,那带有芒刺的花将人的好奇心激起;在上边凸凹不平的高处山脊上。有开着大朵硫磺色花的轮叶绿绒蒿,其皮上长满了柔软的金棕色绒毛。

第二天早晨,当我醒来后,可从帐篷中清楚地看见卡格博最高峰。高峰以两边森林密布的峡谷为背景;空间失效了,介于其间的湄公河在画面之中不复存在。p073

向东看去,就在我们所在的山 谷托起的峰顶,分水岭上的最高峰映入了我的眼帘;但是,除了它壁立于周围的山上之外,沿其垂直上升的悬崖,我看不到任何景 色。它的北面有新鲜的积雪,但却没有冰川,因此它的海拔只能在5791-6095.9 米之间。p075

在向营地返回的路上,我们偶然中发现一丛无毛绣线菊( Spiraea laevigata)。被雨淋过后,这种植物显得容光焕发,细长的茎乌黑发亮。红色的嫩枝上长着海绿色的叶子,雨点像银色的珠子悬挂在叶上。

8月10日的天气极坏。夜里照例下了一场暴雨,在营地下4571.9 米的范围内则招致了一场新雪。之后,整个早晨一直下着毛毛雨,浅灰色的云像炊烟一样悬在山上。我因生病而困在帐篷之中。天快黑时,湄公河对面整座布满雪峰的山脉一时银光闪闪,但几乎立即就被深谷中像大锅里的蒸汽一样旋转翻滚而上的团团云雾遮住了。一连三个晚上都是这样,每次也都正好是天黑之前。同样的现象我在缅甸东北边境也曾见过。p075

这明显是一个还没被淤泥堵塞的真正的岩石水洼,湖水呈缓坡急剧倾斜,深度很大。阳光明媚的秋日,从润子拉到那座扶壁状凸出的山,每一座山峰都倒映在宁静的湖心,看上去就像清澈水面下的真实存在,显得万分美丽。湖泊海拔4604.6 米,水温5℃。水从此潮流向下边的山谷,在围裹于西南边的悬崖中冲开;—条通道后,形成一系列小瀑布,又冲向下面的山谷。可见,水的位置肯定较高,湖水最终无疑将会流于。我一直记得,在我仃]的朵卡拉山 山谷营地上方,有一座被溪流穿过悬崖横跨在山谷上。p076

如果面朝北、东两面,旅行者可看到藏族人居住区的中心地带。往东,目光掠过荒芜的山脉,多处雪山令人顿生愉快之感。不仅如此,更因时值秋天,那些绵延起伏的高山顶上或许将变成银白,就像时断时续的波浪。向北下看,几条昏暗的幽深走廊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窄。在雾团将天地拥入怀抱的地方,这几条走廊最终会连成一体。

向正西看去,卡格博大雪山耸立在旅行者面前。但向北边,山峰就变矮了,于是他可以看到干旱的察龙山谷。再向南,龙德里拉山峡谷隐约可见;而目光越过萨尔温江峡谷,就可看到缅甸了。p081


几朵白云成天缭绕在山上,消散后又在更高处呈漩涡状重新成形。几处薄薄的雾团从山顶掠过,但并没有遮住金色的阳光。傍晚时霞光万道,日落时云雾终于消失在天际。

然后,从西边的雪山后面放射出一束扇形的光线,几颗明亮的星星在头顶闪烁。但一会儿之后,那扇形光线忽隐忽现,接着就消失了。由于别处天空的星星一直闪闪发亮,那略带暖意的光辉遂长时间得以保留。后来就有几道闪烁的光焰划过南边的天空。看来,次日的一切都充满着希望,那雪峰似乎终将清晰可见——我以前曾经七次翻过山口,但没有一次看到过雪峰。P082

在我们后面,冷杉林的枝梢已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树干的阴影长长地投在草地上。在晨曦之中,半边山谷镀上了一层金色。这真是一片光辉灿烂的景象!一切似乎都刚刚苏醒,第一次沐浴在阳光之中。在我们所在的山脊上,很少的残雪脆似冰糖,清凉的空气沁人心脾。P087

在这里,他们沿着小溪在长满青草的有林小谷中搭起帐篷。雪融时,他们就逐月向更高的地方转移,牦牛也离群漫游到更远的地方寻找食物。到了晚上,他们将这些牲口赶回营地,成排拴在紧挨帐篷的木桩上,让凶猛的狗守护着它们;但到白天,牦牛又可随意在山坡上远远地漫游了。夏季短短的几个月,在那半是帐篷半是小屋、被烟熏黑的阴暗的临时居所,牧人们过着艰难而孤寂的生活。但这里正好在冰雪下方,空气清新宜人,龙胆属、虎耳草和蓝罂粟冬眠之前在灰色的石头间茂盛生长,变幻莫测的云朵在旋转于山闻的微风吹动之下,不断改变着自身的形状。P088

夜里,当薄薄的白雾翻上山 谷,用其朦胧的衣服将山岭裹住,牧民们就开始祈祷:,因为他们远离村庄,过着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在唱诵那些不断重复的祷辞时,他们从不省略,那低沉单调的声音总是时起时落。不一会儿,拴在牦牛脖颈上的铃铛发出低沉的乐音,通过黑暗传了过来,显得极为庄严。P089

10月6日,我们出发前往卡格博营地。——要不了多久,植物种子就要从那悬于寒冷的空中的荚膜中掉落。森林中,一串串红翼果在枫树上摇动,表面光洁的梨属树叶略呈橘红色,在黑色的针叶树干间很是显眼。我们住森林上方开阔的山 嘴上搭起了帐篷,风过处,吹来冰川上的寒气,我们生起了大火。夜里另一场降雪之后,我呼出的气像雾一佯悬在帐篷中。而整个寒冷的白火我们都在采集种子。黄昏时浓露出现,浸湿了野草。山谷陷人黑晰很久之后,遥远的臼马山诸峰还在闪闪发亮。当那几片阴影慢慢从巨大的深谷中移出,最后的暮光消失时,我坐在跳动的火旁,想象着山外神秘的事物。P101

时间才到 6点,微弱的灰光正出现于空中,但街…[二空无一人,无人目送我们离去。半小时后,我们就进入森林中了。静止不动的云彩如烟雾一般悬在东边那儿座山上,但不久就在光线韵照射之下着上了粉红的色彩。而在两边,云雾却蓝灰蓝灰的,在我们到达第一个山口之前就飘下了宜人的飞雪。空气像一剂 补药,令人振奋。在许多地方,路面为冰覆盖,显得很滑。p105

比起湄公河谷的一般地带,这里的景色更富于变化。毕竟,在这些河流从其间轰隆隆穿过的突出悬崖周围,有一些壮观的东西。就在到达霍特林之前,我们已经翻过一个布满岩石的高高的山嘴。而在变得很窄的河流对面,一座山墙状的大悬谷堵住了阿峡谷的出口,将急流逼向一边。山嘴上有一座嘛呢堆。从此处向北望去,优美的风光尽收眼底,小得可怜的霍特林村囊括在我们视野的前景之中,村外几座暗褐色的山嘴向下伸展,降人蓝色的河流中。在碧蓝的天空下,河流从夹持两边的高山间流了过去。一条马尾状云拉长成缕,似一颗烟雾腾腾的彗星飘过山谷,尚未到达对面的山上就消失了。p108

山顶下面展开一幅壮丽的景色:没有一座山嘴将视线挡住,、后面是长江一湄公河分水岭和在抛光的天空映衬之下变成了黑色的润子拉。它们面对着蓝色的山的海洋,山顶染上了些微的雪色;向北,一座叫奥波尔( Orbor)的雪山闪闪发光,上面有两座锥状的山峰。

尽管寒风飕飕,我还是在山口上坐了一段时间,凝视着在阳光下闪烁的巨大山群和脚下的维曲( WichU)①河谷。目光再越过山脉外的山脉,就到了萨尔温江,在萨尔温江之外又有更多的山。呃,对了!我看到的一定正是伊洛瓦底江的源头本身。向西南方数去,一、二、三,我知道隔不了几座山脉就一定是独龙江,再远就是缅甸了。多美啊!我似乎听到在炎热的南方,寺庙的钟声在金色的宝塔上敲响,远离宝塔后又随寒风飘了上来。然而,虽然我正在朝缅甸境内看去,但从这里到密支那与伊洛瓦底江,路程一定长得吓人!它比从主要的道路回到阿墩子,穿越中甸高原到丽江,通过大理和腾越横穿云南还要长。走后边这条路线将花42天。而从这些山艰难地爬上爬下,渡过无数条河流,则可能需要近50天时间。p112





吴砺

2019.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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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砺,桐城人,生于1963年,1979年就读中国科技大学物理系。大学毕业后在中国科学院从事科研工作,1997年曾在美国加州理工学院任访问学者,其后在硅谷工作。回国后一直在公司从事研发工作,已申请了五百多项国内外专利,并于2004年由海峡文艺出版社出版过第一本散文集《西海岸之》。2011年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散文集《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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