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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神秘的滇藏河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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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2-6 11:17:1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神秘的滇藏河流》(上)



翻阅《神秘的滇藏河流:横断山脉江河流域的人文与植被》(英)沃德著;李金希,尤永弘译,——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2002.9(雪域旧旅译从/王启龙主编)

这本英国人金敦·沃德在1913年写下的滇藏游记,真的是难得的一见的二十世纪初中国滇藏地区的风土人情的实录。我们古老的民族,在那一段时间,没有什么人再有心事游山玩水,写旅行记录。

了解这一段时间的中国地理人文,似乎只有读对中国充满好奇心的洋鬼子的书籍,才能有更多的真实感,仿佛是印度人为了解唐初的印度,只能从唐朝玄奘的《大唐西域记》中找……但愿我这句话,只是信口开河而已,因为我并没有系统地研究这一段中国人写的书籍。

    相对西方世界在二十世纪前对美洲地区原著民族的接近毁灭性的伤害,古老的中国似乎在十九世纪中下叶和二十世纪上半叶,是并没有受到西方国家直接带来的太大的人员伤亡损失,更多是西方国家的冲击引起中国内部体系崩溃和秩序崩溃,中国内战带给了民众巨大的伤害……

    这本书作者是一个植物学家,在书中记载了大量的花名,让我这样的对植物学无知的人,心生愧意。我在看十九世纪约翰·缪尔先生的游记散文,感觉也是如此。

开始读这本书,觉得很轻松,请读到三十页时,就开始觉得有些枯燥了。这太多植物名,让我这个外行看的心累。

不过,这本书对滇藏线的大自然风景文字描绘,十分慷慨大方地用了不少文字。

我只看过几本洋人写的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上半叶的中国游记,散文水平都真的很出色。他们多是植物学家,可是,他们写起中国这些偏远地区的中国大自然风光的文字,我看到的中国二十世纪的无论学者还是文人写的文章,都无法与他们的文字相比美——抗战时,中国文人,到滇川一带也不少啊,这有时让我真的很困惑……

改革开放后,中国大量驴友,也跑遍了中国风景区,可是优秀的山水风光散文作品,到目前为止,仍然几乎为零……

    这本书“译编者后记”中是这样介绍本书作者的:

   “在滇西北、藏东南,金沙江、澜沧江(境外称湄公河)、怒江(境外称萨尔温江)三条大河平行南流,中间隔以云岭、横断山、高黎贡山,形成世界地理上的奇观之一,更有为数众多的民族在这里繁衍生息。迟至19世纪初,外界对这里的一切依然颇感神秘,于是一批批探险家的足迹踏遍了这片土地。

    其中就有英人金敦·沃德。此人曾执教于上海一所公立学校,又曾是英国印度后备部队中的一名军官。大概在1911 年以前,他就对缅甸和我国滇西北及藏东南一带进行过考察,著有《蓝罂粟的土地》和《在最遥远的缅甸》。此后,他在1913 年再度前往西藏东南部采集植物标本,虽因中途受阻未能顺利入藏,但却考察了滇藏边界一带诸多令人感兴趣的事物。他把考察经过整理成书,就形成了这本《神秘的滇藏河流》。

    滇西北和藏东南独特的自然人文景观,以及它在人类学、民俗学、植物学、地理学上的意义,决定了这本书的价值。

    伴随作者考察的踪迹,《神秘的滇藏河流》涉及的民族和部落不下十种,并且较为详细地介绍了他们在衣、食、住、行、婚、丧、嫁、娶等方面的生活习俗及其语言文化、宗教信仰、体质情况,这无疑为我们认识这些民族和部落当时的生活形态及生存状态提供了弥足珍贵的资料。”

    “在形形色色的探险家中,金敦·沃德属于醉心于科学那一类。1913 年对滇西北和藏东南这次考察,他收集了200多种植物标本,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新的发现,有的品种被带回英国后经过培育便在那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了。这位探险家显然深入研究了这一带动植物的分布规律,从而得出了一个有意义的结论:湄公河一萨尔温江分水岭是一列很重要的屏障,它不仅将印度——马来西亚植物群分隔开来,而且也是动物学上东方区和古北区的交界处。另外,金敦·沃德也具有丰富的地理学和地质学知识,他对‘三江’流域地形地貌的介绍颇为详尽,对那里的冰川地貌的描写读来使人如身临其境,于是,《神秘的滇藏河流》于通俗的行文中,放射出科学的异彩。”

    不难看出,作者具有人类学、民俗学、植物学、地理学的修养,而且他对风景描写相当出色,这是通才式的探险家——这也只为什么我们中国,如今已有大数量大自然爱好者漫游在中国奇山异水之中,却没有出色游记诞生——我们现代的教育产生的人才,只是仅有一门专长的工匠;即是学文学的,他的知识结构仅是通读过小说获得,对广大领域知识几乎为零。他的游记,照样写不出来超级光彩。

就我自己而言,当我要写云南游记时,我发现自己地理、地质学和植物学知识为零,描写大自然时,就自觉完全不专业和力不从心。

十九世纪美国国家公园推动者约翰·缪尔先生,大学时代就是学地质和植物学的,所以他的游记让读者除看到文采外,还会有很专业语汇。约翰·缪尔先生还是那个时代爱迪生式的大发明家,出色和成功的农场经营者,出色和成功的社会活动家,据说可以通篇背诵圣经和莎士比亚全集。他知道文章怎样写才会吸引读者。

看了这本书,我再次发现一百多年前异域的洋人描写滇藏大自然的风光的文笔,远远超过二千年以来以写文自豪的土地上的近现代中国人。

这真应当感谢这些写中国游记的洋人——好文章,无国界。孔夫子二千多年前就说过:三行人,必有吾师。孔夫子没有教导现在的中国人,在有些网络文章中,把头埋在沙里,彻底忘记天高地厚,走火入魔地自吹自擂。


吴砺

2019.12.5



附《神秘的滇藏河流:横断山脉江河流域的人文与植被》摘录:

“一天下午,我们在一座小山上停下来吃午餐。从山上可以俯瞰恩梅开江(Nmai hka)那边长满森林的峡谷,谷中住着食狗肉的玛如人( Maru)。河流隐藏在崎岖不平的小圆丘地带,圆丘上多为高高的塔糖形山峰。许多地方,缕缕稀薄的烟柱直升寂静的空中,而远处高山的轮廓依稀可见。下面干热的伊洛瓦底平原笼罩在凝乳般的雾霭之中。我们四周的克钦山覆盖着厚厚的丛林,顺着中国边疆的方向变得越来越蓝。p004


427日,我们到达了大理府,发现这里的大集市刚刚散场,集市的坝子五彩缤纷。田野中生长着绿油油的小麦,蚕豆散发着清香。碧蓝的湖中浪尖涌起,开出朵朵浪花。青黑的山脉覆盖着薄薄的白雪,金色的阳光倾泻到每一个角落。p006

这样,两天之后,也就是516日,我们穿过狭窄的坝子,爬出碗状凹地,告别了丽江。雪莲花那柔软光滑的花瓣雨点般落在我们身上,花香直冲鼻孔。沿途经过一系列山谷,还有一个个将山谷连在一起的长满树林的山口,来到了一片开阔的草地。草地两侧是一群白雪皑皑的山峰。此地名叫干海子(Kan-hai-tzu,意即“于涸的湖”),不久山峰上边的融雪将把它变为沼泽,但此时成群的牛羊和矮马还在翠绿的草皮上漫游。在我们周围,森林正吐出嫩叶,樱桃、白桦、柳娜刺目的绿叶与枫树那令人嫉妒的黄叶、花楸树那大量的紫黄色叶相混合。暗淡的针叶树在鲜亮的山坡上投下斑驳的阴影。p010

下午之前,我站在山口上向下俯瞰,暗淡的阿墩子村在马蹄形的山中半隐半现。阳光灿烂的下午,景色美丽如画。成荫的树林和大麦地环绕在房屋周围,使浸泡在阳光中的峡谷变得斑斑驳驳。秋天,随着收割季节不知不觉来到 谷,树林和大麦这些像翡翠一样隐现在背景中的小绿洲就会逐渐变成金黄色。小山上长满了开花灌木,平坦的山顶上坐落着一座寺庙。一条卵石铺成的街道逐级上升,直通北边的出人口——座小堡垒,将月牙形的泥墙房屋分隔开来。一切都在高山的怀抱之中。低处山坡上拼缀起来的一块块耕地呈现出一片绿色。山峰高高耸立,与飘荡在蔚蓝色高空中的云雾相摩擦。p020

一天晚上,我坐在山坡上。在我的上方是火红的杜鹃花丛。山雀啁啾着在灌木丛间齐足跳跃,同时将它们的头伸入污迹斑斑的花冠,寻觅小甲虫。当炫目的夕阳为紫色晚霞所取代时,我的视线向西越过湄公河峡谷,直达“卡格博”(Ka-kar-po)①神山。我看到碎裂的大冰瀑凝固在陡直的悬崖上。紧挨最大的那道冰川脚下,有几幢房屋散布在皑雪闪闪的阶地上方。我决定,首次旅行就到冰川峡谷。p021

破晓时向东看去,在长江——湄公河分水岭那道黑暗的屏障外是橘红色的天空。不久,阳光从分水岭上最高的山峰后喷泻而出,突然之间就射入了湄公河峡谷。如此奇观,直催人坐下观赏,从而生发出许多奇思异想。p030

入夜,在满月的清辉里,寺庙的冰川给人留下的印象最为深刻。当冰塔一个紧挨一个在悬崖上摇晃着移动,从顶峰滑落底部时,看上去就像一队幽灵,而当雪峰的巨吼震颤庙宇,我就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此时向闪光的沟谷对面看去,只见雪瀑从陡峭的山谷笔直地滚落几百米。同时在岩脊上跳动并洒泼在下边的岩石上,冰沫遂于焉溅起。p033

最美的还要算上木庙下边的森林。阳光在抖动的树叶间倾泻而下,又随下边淡蓝色鸢尾丛上的阴 影舞动。这里有枫树、栎树、椴树、白桦树和梨属植物。梨属植物那背面泛起银白的大叶一到秋季即呈现出绚丽的色彩。其他阴凉处还有鹿蹄草、适度越桔(Vccinium modestum)和色彩斑驳的绶草属植物,都不常见。森林的一大特征。是有许多不同种类的小鸟在树林间吱吱呜叫。小鸟多为深棕色、灰色和黑色——虽不引人注目,但都很漂亮。有山雀、鹅、鹪鹩、鸫科鸣禽及其他更多的种类。以前我从未在同一地方见到过这么多不同种类的鸟。只要坐在树下静等几分钟,这些好奇的小生灵就会成群地出现在眼前,一边瞧你,一边唧唧直叫。一天,我还看到了一群短尾猴,它们也许就是塞姆诺皮修短尾猴(Semnopithecus roxellanae)。在海拔3048 米的高山,这是一群色彩多么鲜艳的生命啊!p033

接着,我们绕过难走之处,卡格博雪峰就耸立在我们右上方了。雪山布满大块岩石,岩石基脚伸人湄公河峡谷的山 嘴犬牙交错,更加强了雪山高耸的效果。在我们左边很远的下方,裂开的冰川磕磕绊绊,从山峰间碎成泡沫的雪原上滑落,在某处将陡峭的岩石层剥落,损毁了岩石外观,留下一块丑陋的黑色菱形疤痕。往北,一个山谷中填满了冰碛物,这些冰碛物又将冰川的剩余部分半埋其下。越过山谷,卡格博山脉开始下降至海拔4876.8米的舒拉(Shu-la)峡谷。这是通往西藏的便利人口,阳光把察龙的悬崖晒得直发热。在我们后面那片斜向的森林上一块空旷处对亩,长江——湄公河山脊呈锯齿状兀自耸立,轮廓分明,就像一座堡垒式城墙,从南边的白马 山一直延伸 到北边的察卡罗( Tsa-ka-lo)之外,其距离有80.47 公里。p050

730日早晨依然是晴朗的天气,天空中万里无云。在雪山上,雪已大量融化,雪山呈现出与我在三个月的冬季暴风雨过后的6月份首次被其陶醉时完全不同的面貌。在黎明天空的掩映之下,奇迹般地出现了黑色的山形,破晓时又慢慢变成了深蓝色。p062

西边壮丽的景 色完全将自己展现出来。从最南的维西厅(Wei- his-ting)到北边的扎 (  Tsa- kha-hlo),约96.6 公里的湄公河——萨尔温江分水岭尽收跟底。在南边很远的地方,龙德里拉山和朵卡拉山这两个山脉上的山口分别向西南和西北方向直通萨尔温江;在山脉张大的缺口之外,有一座白雪皑皑的山峰,除东侧宽广的雪域之外,其细微的方面无法看见。从这座奇特的山峰向北,山势越来越低,最低点位于龙德里拉上方的豁口中。这个豁口就像是从山脉中咬下了一大块,给人留下深刻的印 象。然后,沿着卡格博群蜂——一系列闪闪发光的山峰,就可立即领略到最壮丽的景致了。

第一座山优美秀丽,有三重高峰,是最高的山峰。北端的一座高度与之接近,排行第二。紧接着出现的山峰是一座无名峰,无法形容,那道最大的冰川,或者按我的说法叫做寺庙冰川,就从寺庙上方沿着这座山峰向下移动。在这座山峰背后,我想一定还藏着另一群山峰,否则就无法对这道比其他冰川向山谷下多延伸 I.6 公里的冰川的规模作出解释。第四座山峰是无名峰,不可形容。第五座山峰位于我们的“卡格博”营地上方,是一座尖峰。第六座山峰很高,也是无名峰。在它后面,又有一座山峰正婷露了出来。

正如所见的那样,我无法确认出从察龙往北直到维曲(Wi-chu)峡谷一路耸立在朝圣者之路上的那些山峰。但我想,这些山峰一直延伸到了山脉的北端。在寂静而漫长的冬夜,月光洒落在山峰上,使这些山峰像北极的冰山一样闪射出蓝色的光芒;白B里则金光万道。这静穆的奇观,对那脚疼的朝圣者一定是一种鼓励。

当我们站在阿墩子山上时,位于卡格博北面的中央主峰就在我们对面。卡格博以北,山脉再度变矮,红色的岩石裸露着;舒拉山口横跨在山脉上。不久山脉又向上升起,大约形成六座多峭壁的群峰,几道冰川从山上向湄公河流去。然而,由于此时的雪线已经升高,尽管山峰本身的高度可能相近,这些冰川却都无法与卡格博陡峭的大冰瀑相提并论。最后,紧接另一个宽阔的豁口,①可见一座秀丽的雪峰赫然耸立于周围的山上。这就是1911年我从湄公河上方的桑巴多噶( Samba-uka)和加托克(Gartbok)看到过的丹云( Damyon)山脉。

大片滚动的云彩互相碰触,不时改变着形状,整个儿悬在这防御土墙似的山峰上空,或像蓟种子冠毛一样轻倚在山顶。一阵微风将我笔记本中的几页纸吹动,松开的一页被卷走,旋转着飞oA空中。在这块蕴藏着丰富自然资源的土地的门槛上,我极不情愿地转过身,穿过冷杉林,回到了村里。p065







吴砺

2019.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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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砺,桐城人,生于1963年,1979年就读中国科技大学物理系。大学毕业后在中国科学院从事科研工作,1997年曾在美国加州理工学院任访问学者,其后在硅谷工作。回国后一直在公司从事研发工作,已申请了五百多项国内外专利,并于2004年由海峡文艺出版社出版过第一本散文集《西海岸之》。2011年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散文集《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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