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的红花草

汪鹤龄

　红花草，学名紫云英，是一种极其普通，在农村很常见的植物。

　说它是花，它并不享有花一样的公主般待遇，人们只是把它作为稻田的基肥和家畜的饲料。

　说它是草，它的嫩茎上却又举起了犹如小火把一样的花朵。

　其实，它是一种非常好看的小野花，每当“春风又绿江南岸”时，它就结伴开遍整个田野，远远望去，就像一片紫色的云海。


　上个世纪的“大集体”时代，红花草是作为绿肥来播种的。

　头年的深秋季节，也就是晩稻即将收获的时候，社员将细小而泛着金黄色的红花草种子，伴着火粪，抛散在稻田里，让它经过冰封霜冻下的苦寒，经过严冬雪褥下的蓄势，任其生长，不管不问。

　第二年，在“春风杨柳万千条”的时节，红花草便蓬蓬勃勃地生长起来。

　“春分”过后，大地姹紫嫣红。那看似一簇簇还不能完全遮住裸露田块的绿色，便迫不及待地开始了生长期的最后冲刺。

　短短的一二十天时间，原本不能连接成片的绿，神奇般的膨胀开来，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青翠欲滴的红花草。

　稻田里的红花草，它是那样的娇媚、水灵、碧绿，似出水芙蓉，将整个田野装点成青翠的世界和花的海洋，在和煦的春风里，摇曳出恢宏的气势和壮丽的景色！

　这画面，仿佛夜空中亿万只萤火虫，闪动着炫彩飞舞；又像无数的蝴蝶，相约一起，热情聚会，把整个田野喧闹得多彩多姿，热闹非凡。

　“谷雨”过后，要犁田栽秧了。这时，红花草义无反顾地献出自己的生命，化作绿肥，融入春泥，呵护早稻的生长发育，开花结穗。

　啊！这不正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的崇高品质的体现吗？

　红花草，这极普通而又非寻常的植物，就这样永远地长在我心灵的沃土之中…


　曾记否，在明丽的春日，儿时的我们一起去田野。

　河水潺湲，遍地新绿。尚未翻耕的稻田里，长满了红花草，刚能没过脚踝，踩上去特别柔软。小伙伴们把牛丢在一边吃草，然后自个儿在红花草的海洋里，伴着蝶飞，伴着蜂舞，嬉戏玩耍，追逐打闹。

　曾记否，儿时的我们，为了备足猪饲料，竟和生产队长玩起了“捉迷藏”。

　生产队长视红花草如命，“吝啬”得很，生怕人家“偷”田里的红花草，常常一个人在田畈里转悠，追逐驱赶“偷”红花草的人。我们则出其不意，趁其不备，潜伏至绿色的海洋，身手敏捷的装满一筐筐鲜绿的红花草，气喘吁吁、“咚咚咚”地跑回家。

　这，虽然都是一些遥远的记忆，但那开满紫红色野花的春天，在我的脑海里，从未褪色。

　光阴荏苒，岁月如流。如今，随着“双季稻”生产的落幕，那海一样的红花草，终究退出了历史的舞台，消失在人们的视野。


　啊！红花草哟，红花草！你曾经相伴着我们的童年和青春。你那一片花儿，已与我们的血液相融，永远地开在我们记忆的深处，芳香着我们逝去的青葱岁月！

   （2019年4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