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记

桐城狗尾巴花 · 发表于 2018-10-17 19:30:51

师范这片的女孩儿都"阿姨阿姨"地叫我，前五六年包听时挺不适应的，现在则完全接受了。可不，镜中不就是个肚腩微凸,脸颊浮肿的中年妇女嘛，再不诚认真个矫情了。
我在她们这般大时，在五中。穿过教学楼前的小篮球场上两层楼的石阶就是女生寝室的院子，院子里有排长长的露天洗漱台，这个洗漱台可热闹了，女孩们总有洗不完的小衣服啥的，洗浣中嘻笑不断。我的寝室从第一年的一楼到笫二年搬到二楼，其间七人不曾更换过，上下铺倒是都睡过了。读的职高，因着对学习硬件的要求不高，我们这群学生是自由而快活地。我们来自安庆八县，从起先听不懂的各方方言逐渐互相了解磨合。七个女生各有特色，相约端个饭盒"叮叮"走下石梯去食堂，食堂的饭菜八毛钱能吃饱，偶尔加个三五块钱来条红烧鱼或肉块，再穿过小篮球场走回寝室，这过程中必然得接受来自小操场左侧二三楼男生们的注目礼。年青的少年们有的是躁动和激情，他们趴在围栏上对下面过往的女生们吹口哨，叫名字，惹得女孩们红着脸低头快走。当然，也有胆大的漂亮女生会甩甩披着的长发，抬头送他们个微笑。
五中最美的地儿是教学楼左后侧的大操场。傍晚时分，寄宿的学生们三五成群地去操场散步，操场中间的草坪上有稚嫩的孩童，聒噪的妇人，窃窃私语的女孩儿，一片片，一堆堆，好不热闹。那时的我最爱初夏的大草坪，往往拔了长长的草茎拿来辫花环，戴在长发间瞬间美极了。还有那沿墙根处栽了一溜儿石榴树，石榴花开得艳极了，红红儿一片，似我们这些女孩们的脸。即使过了将近二十年，我还是如此清晰地记得这些花。夜幕降临时，我们依然舍不得离开大操场的，在朦胧时谈些私密事多好啊！男生女生也会乘此悄悄搭上几句，增添无数暧昧。以至于很久以后学校都会安排教务处人员巡逻，将独处的男女生遣散。时间久了，暧昧长了，很多学生自然而然成了一对。所以女生寝室的鲜花是不间断地，每天也有偷摸地进入女生寝室的男同学。可惜可叹地发现，在沒有物质支撑下的爱情都是不堪一击地，或者毕业前和平分手，或者疯癫地吵闹，总归都分了。
每到周末，我寝室七人会相约去市里逛逛。走出校门，要走一段长长的石阶小胡同，胡同的住户在自家门前的电话线竿上串起一根根麻绳，晾晒着衣服被子，冬天则晒香肠，我们就从这些东西下面走过去。出了胡同巷口才算走到街上，才看到公交站，各种花花绿绿的世界。最爱逛的是女人街小商品城，东西好多好美丽，也很便宜，但对于那个时候的我们来说还是买不起的，只会买必需品。我就买过十五一件的T恤，十五一条的裙子以及二十元一双的鞋子，那个时候真是觉得那衣那鞋好美的。逛累了七人找个小吃店拼个桌，AA制，又吃了又买了心仪的东西，这都笑嘻嘻地回去。就前几年和老公去安庆还特意找那条街，由于停车不便，硬是沒找到，心中好一顿失落。
再说五中门前的早点。真是美味无比。一块钱的鸡蛋炒面，八毛钱的糯米饭团，这两样随便吃几年也不带烦的。就现在我还跑到师范院里买来吃，却再也吃不到五中的味道。五中夏天门口老板娘那买根五毛的菠萝旋风，通体螺旋纹的大黄冰，嘴巴是一口包不下的，只有四周舔，冰水滴得到处都是。现在这个冰棍巳下架了，我也成了老板娘。
五中常入我梦境，我想自己是爱着它的，五中是我的青春年少啊！多少年沒有再回去过，再也没有走过那长长的巷子，也许巷子早巳不在。再也沒能和那六人聚首，虽然早已不是当初的容颜心境。这始终是遗憾。真想拋开手中的琐碎，去看看，去走走，去回味。心中念想着，也只是念想，每天醒来还不是老公女儿，操心着他们穿什么操心着他们吃什么。正因为自己学业无成，总想孩子不要再走自己的路，她应该走出去，长大后能有更多的选择。想到这，也就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