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小民的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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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小民的牛气   

               

               吴钩

   

   宋仁宗时期，有个叫宋祁的官员到开封城外赏景，见一老农耕田，便上前打揖说：老丈辛苦了，看来今年大丰收啊，你觉得是感谢老天爷，还是谢皇上呢？老农俯而笑说；何言之鄙也，我每日辛作，五谷 全是汗水得来，我按时纳税，我为什么要谢皇上？吾春秋高，没见过像你这么蠢的。宋祁被老农骂得无如其何。

官员庄卓于《鸡肋篇》也记录了一件事：他路过赣州，想买点日用品，但店家不卖，因所带之钱乃徽宗制钱。店家不客气地说：这种无道昏君的制钱我们不收。此乃当时民风使然。

严州有个知州方回，为人贪鄙，喜给人作序，收润笔费。有市井人求序，酬五钱。市人见其语草草，不乐。遂以序还，索钱，几至挥拳。知州不退钱就开揍。方回后至杭州，寓居旅舍，不小心将隔壁邻居壁土震落。邻居马上将其告上法庭。当时临安市民，无论强弱，受了官员委屈就可“操盈尺之纸，书平时之愤”擂登闻鼓状告官长。视帝阍万里如咫尺。

宋哲宗绍圣年间，向太后想在自家祖坟上修建慈云寺，户部尚书蔡京为巴结皇亲，便圈了一大块地要求四邻田庐折迁，让太后建寺。被折迁户不服，到开封府告状，开封府法官范正平（范仲淹孙），判决：所迁皆民业，不可夺。折迁户还不满意，又擂鼓上诉。告到登闻鼓院，最后，蔡京“坐罚金二十斤”。

在宋朝，市井小民如此硬气牛气，士子就更不用说了，宰相王旦在中书（宰相办事处）。祥符末年大旱，一日，王旦自中书还第，路过潘氏旗亭，有狂生号王行者在其上，指旦大呼曰：百姓困旱，焦劳急矣，相公端受重禄，心得安矣？遂以所持经掷旦，正中旦首。左右擒之，将送京尹，旦遽曰“言中吾过，彼何罪载”乃命释之。

一个书生，不但敢当路挡住宰相大驾，而且向宰相扔书本表达抗议，而宰相不但不怪罪，还得承认他骂得有理。这样的官民关系，此后在中国，似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