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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淡苒 于 2015-12-23 08:32 编辑
时光如水,流呀流,流到外婆门前的小河边。潺潺清流,依稀炊烟,有几只鸭子徜徉河面,追追赶赶,嘎嘎嘎叫着,小时候的影像,便穿过岁月而来。
天蒙蒙亮,太阳尚未露脸。外婆起得早,第一件事,拿掉鸡舍一尺方形的木门。鸡出了门,慢吞吞的,咯咯叫,像是经历了漫长的黑夜,没有方向似的,等着同伙。鸭子大摆大摆,直往门前小河边跑,嘎嘎嘎地扇动着翅膀,扑进小河里,便有了水花溅落,群鸭喧腾,逆水而上。淡黄阳光在小河面上荡漾,河水清澈见底涓涓地往下流。
外婆熬开稀饭焖着,抱起我脏兮兮的衣服,拎着小水桶,往小河边去。河岸两棵杨树,像个老古董,须根褐红色,一半扎在河沙里,一半被流水荡来漾去。见外婆就蹲在那里,搓石上用肥皂磨擦我的衣服,顿时小河面,飘浮着白茫茫泡沫,顺水而散去。
那时,我坐在杨树荫下,呆呆瞎想过,外婆脸庞上的斑纹,咋就像杨树皮,是否搓衣石上,倾斜的杨树枝影子,侵染了外婆沧桑的岁月,使外婆的脊柱似乎和杨树一样苍老弯曲,似有又无形。而这条两头不见源头的小河,它能惯见这里的一切么?哥哥来了,他拽着我走,我就问他。哥哥说我十二岁了,尽说些了无边的话。
外婆说哥哥的妈妈,是我舅妈。舅妈见外婆走来,搓衣石上直起腰,满脸笑意的和外婆招呼:“大奶奶,您家的外孙女,天天形影不离跟在小二子身边,哥哥长哥哥短地叫着,听着我心感觉是我家里的人。”外婆嘻嘻笑道,你若喜爱,就让你家的二子把娶回家,做你的儿媳,这不就是一家人了么。
哥哥比我高一个头,细挑个子 ,鸭蛋形的脸,黝黑发亮。整个夏天,只穿一条蓝裤衩,皮肤晒的像泥鳅,油亮而细腻。哥哥在河里捉鱼摸泥鳅,那种形态和神情,我喜欢看。
河水清浅,细沙卵石伸手可触,小鱼从上游下来,像是吹着流动的气泡,哥哥拿着筲箕在水泡后面追着,时快时慢。遇到河水深的坑子,就匍匐在水里,两手在泥沙里摸着。
哥哥捉到了鲫鱼,一惊一乍地,喊叫我。我在河床上,跑来跑去,蹦跳蹦跳的鲫鱼,我也蹦跳蹦跳好容易捉住了,顿时兴奋,叫嚷着哥哥。哥哥站在水里,嘿嘿笑弯了腰。
我把鱼放到手抠的沙窝里,哼着我的歌“啊呀呀,给你找个家,用水养,长大了带你回我家”。“啊呀”!这条大,拿回家给外婆熬鲜汤。
秋凉了,外婆说送我回家。临走时,哥哥总是拽着我的手,在他手心里轻柔地摸着。而我却不让哥哥摸手,心里莫名一股气,边走边哭便说,哥哥的手掌心,像搓衣石倒影的杨树皮屑,摩擦得我手疼。突然,哥哥瞪大眼珠子,澄澈的眼瞳里,满含水汪汪,盯着我打转转。
我凝视着眼前的小河,清澈透明流水,仿佛又看见了哥哥,他那含情脉脉的眼神满是水汪汪,似是对我说;外婆在我们修河道那年和那两颗杨树,依然离开了我们。
河还是那条源源不竭的小河,哥哥还是听着“啊呀啊呀”的欢跃声,时常在河面上回荡……嘎嘎嘎叫声,又有几只鸭子,氤氲着炊烟,顺着小河潺潺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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