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雨中的杨朔 --- 贵阳阳朔行之六 这次我住在阳朔著名的西街西北端与蟠桃路交界的丽景假日酒店二楼。房间西北面是玻璃墙,视野开阔,楼下就是阴朔县城人气最旺的西街,窗前不远的地面上从左到右一百八十度视角范围是高低不等近二十座桂林所特有的不规则锯齿外形孤山构成的画一般的山峦。 我是第一次住在阳朔县城中,也是第一次住在与桂林靠山这么近的旅馆中,只觉得住在这里真是难以想象,如同你突然成了你少年时代崇拜爱慕的美丽的女明星的邻居,总觉有些不习惯,或是不知如何赞美她。 现在有雾,从左到右能看得见的有十九座独峰,其中阳朔县城最有名的独秀峰立在正前方最近的位置,它是次矮的山峰,因为它左边还有一个只有它一半高的接近正方形的独峰,同样离窗前最近。独秀峰是高约一百米左右的石柱,上端略细,下方略粗,顶部接近平顶,只是从左到右带着一点孤线逐渐变斜,正面看上去宛如一个天然的石碑,只是稍有些不规则。它的表面部分是石灰岩崩塌后经雨水淋成的黑白相间的岩面,更多的是山体上苍绿色的灌木,她虽被取名为独秀峰,从这里看上去却更像一个健壮的粗人唐突地站在大地上,它与左側的矮峰兄弟站在最靠近我的第一排,估计离我们宾馆一两里路远。独秀峰与宾馆之间是一片刚折除房屋留下的空地和靠山的一排显得十分低矮的四五层楼的楼房。 我正站在窗前向你描述时,天下起了阵雨,我眼前的独峰们大部分消失在雨幕之中,只有最近的独秀峰和她的矮兄弟西郎山依然清晰,还有我窗左边西街马路相交的蟠桃路另一侧-个山峦的半个侧身可看得清晰,其他六七个山峰身影正魔幻般地变成灰色,其独秀峰左边三个山峰中一个圆顶的颜色尚深,一个次之,淡灰,还有一个峰顶几乎看不见,必须用力才能看出它的山形;独秀峰右边三个峰峦也同样有三个色泽,浓淡渐变。 突然独秀峰后面的四个山峰从极淡的雾幕中像极淡的水雾幽灵般透出,渐渐露出山形,他们如此之清淡,以至于你不得不睁大眼睛很吃力才能看出他们灰色模糊的框架。 我窗子上方看不见的屋檐落下的几十根细水柱如不连贯的水珠用我们人类肉眼不可能看得见的细线串连挂在我的窗前,构成世界上一幅真实的雨水做的窗帘。 怎么向你描述雨中独秀峰身后那群极淡的山峦呢?首先他们是落在一片世上最大淡灰色的雨屏上,再用水墨渗出一点更淡或更深的灰色水印般的山形。 当我正向你讲述他们时,他们又几乎完全隐身在灰白色的雨幕中,只有右边有两个山峦的底部各剩下右侧和左侧山脚构画出的清淡不规则V字型山影,其中V字型右侧的天空有些发白,像黎明时地平线上方的天色,只是这层白亮是顺着V字型山边倾斜的。不-会这一小片白色消失,只剩下V字型浅影。 左边的天空开始变白变亮,只是这种白是混沌的,不均匀的,而右边的天空中仍是雨意正浓。独秀峰后面的山峦还被掩没在雨雾中。 左边正在变白的天空散发出的白光己将窗边的地毯照亮,天空也渐渐变成白粉没有涂均匀的女人的花脸,各处白色与灰色分布不均。 左边三个山峰先现出身影来,而右边仍只能看到V字型的山脚。 现在右侧V字型露出左侧浅灰色的山顶,它象玛雅金字塔一样有一个方型山顶框架。 山峦们正幽灵般从雨雾中现出身来。独秀峰左侧五六座山峰中稍远的三座山尖向左倾斜,而另两座山尖向右歪,像两组争吵后的人在生气地背对背,很快右倾的两山之间又冒出-个中立的山尖;独秀峰右侧亦显出两座比它高的远山,其山峰之间又构成显目的V字型。 窗最右侧一个远山在雨雾中只露出一小段瘸木般的残片。 雨变小了,屋檐下的雨柱变成了稀而不连贯的雨滴长条 现在独秀峰右侧有五六座山峰现身了,只是独秀峰身后升起了一群云雾隐没了它们的山脚,最后视野中又只留下-个极为清淡的灰色正三角形山顶和一个玛雅金字塔状的方形山顶悬浮在空气中。 我不由为自己感叹:我找到了-个最美的观看雨中杨朔幽灵般出没峰峦的观景点。 我还在感叹时,正前方独秀峰身后相邻的山峦又全部隐身了,只有窗左右两侧各剩下二三座远山灰色的山影。 哦,那玛雅金字塔又隐约可见方形山顶了,而窗最左侧半个山坡边露出一个导弹弹头般淡灰色的山影。 在我没注意时,雨水又增强了,独秀峰又成了孤峰。不一会又有三五个山峰的顶部在白朦朦变亮的天幕上露出你无法描述朦胧清淡的灰色秀影。 与前一阵幽暗的天色不同,现在天空拉开了朦朦白亮的大幕。 前方十九条汉子又显身了十二条,只是他们色泽深浅不一。他们仍像幽灵般时隐时现,而且只露出部分身影。 看了今天窗前雨雾中的山色雨景,你会理解为什么中国山水画爱用墨色描述中国的山水,这阳朔县城雨雾中的山峦全是水墨色,没有绿色,没有红色,天地间只有黑色灰色灰白色,只是灰黑白浓淡不均而己。 这写不完的雾、雨与山三者之间捉迷藏的游戏!而我屋下就是杨朔最著名的人声鼎沸的西街,仅这浓雨时分才游人稀少。 在与房间一样宽的玻璃窗墙前坐在椅子上,你从容地听着雨水从窗上方屋檐落在窗下屋檐上的冲击声,玻璃右侧是另一房间带屋檐的阳台,独秀峰等一组桂林特有的独峰们从左到右排列在大地上,她们的身影分割着大地上方的天空,而雨与雾不时消融着这些山峦的身躯,使之成为梦一般美丽缥渺的幻影。 现在你的心神变平静了,你己开始习惯这山色无常的变幻。大自然今天己用了一个小时为你表演和呈现雨中杨朔县城的美。 好了,现在我要去漓江乘竹筏了,只能恋恋不舍离开这拥有大自然神奇魔力的西街窗前。 吴砺 2015年9月5日 吴砺 选自待出版的散文集《致远方朋友的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