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中

吴砺

在空中

早上的福州机场上没有阳光，天灰蒙蒙的。当飞机开始爬升时，机翼下出现了黄色的海平面。海平面上的一个大岛边上出现了一小片剪纸般鳖状小岛。飞机继续前行，大概到了闽江出海口地区。只见两片大岛之间出现了一片沙洲，它象一只跃入空中身体弯曲的大鱼，只是它的尾巴上有黑色树丛构成的细点。

飞机继续升高，行进在上下两层云之间。两层云的尽头出现一片窄窄楔形刀片般的浅青色的天空。

逐渐阳光从上面的云层透出，形成几道交叉的光柱指向地面。突然机翼下出现一个与飞机同行圆形的彩色光环，飞机一个浅色剪影落在光环的中间。

这大概是空中的“佛光”吧。早上阳光从飞机斜上空照射下来，空中雾气的折射和反射形成了只有飞机上较易看到的那与飞机同行的彩色光环。人们在地面上只有到一些特定的山上如峨眉山顶上才能看到自己影子投印在其中的彩色光环，那是朝圣者们极少有机会见到的所谓“佛光”。无论在过去或现在，尤其古代它曾给那些虔诚的佛教徒们带来了多大的喜悦啊，他们以为佛将好运的暗示给了他们。而对现代人而言，大家已知道那不过是大自然光线一个自然特性而已……

我记得第一次看到飞机下方云层中这样彩色的光环是在十多年前飞机飞越太平洋途中看到的，其后又见到过两次，如今它又重现在我的视野之中。

飞机越飞越高，下面的云层看上去越来越厚，上方的云层变得越来越少，它们在下方旧棉絮般的灰白色云层上投入了大片的阴影……

上面云层变得更少了，不时见到一片稀疏洁白透明飞絮般的云片在锭青色纯净的蓝色天空上慢慢向后移动，真是美极了……

飞机闯进一片雾气之中，机翼下一片雾气中透出一片朦胧黄色的大地，恍若梦中的仙境，不一会又消失了。

现在飞机飞行在第二层与第三层云层之间。突然机翼下再次出现一片雾气，上面闪出巨大彩色光环和飞机的投影，转瞬间它们又变小，落在飞机下方更深的云层上，不紧不慢的跟随着飞机前行。

飞机下方的云层变稀了，不时透出地面的图象。

上空的天已变成深紫色，从正上方向水平方向看去，天空由深紫色变为深蓝色再变浅直到天空尽头的浅青色，象沙漠中傍晚时分的天幕，你觉得它有多美它就有多美。

我多么喜爱看到飞机上的天空啊。那天空纯净的色泽，和那天空中的浅蓝色，使你有一种接近天堂边缘或在天堂之中的愉悦，这儿离上帝最近吧？

飞机仍巡航在蓝色天空之中，它的上方再次出现几片薄薄透明的云层，它们是那样从容从我们眼前慢驰而过……

下面云层升高了，不定形的云层中那彩色光环开始变化，有时它们象彩虹一样只有几个断片，有时会出现两圈彩环，飞机影子随着光环大小变化着，时大时小……

下方云层有稀有薄。突然下面云层中断了，将阴影落下直至深渊般接近地面的云层，让人看得心惊……

飞机开始下降，下方云层消失了，换上了薄薄透明的雾气，它们在阳光照耀下宛若具有立体感透明的乳胶。向天边望去，这种雾气在天空中形成了如巨大平静反光湖面一样的幻觉，而且这湖面在天空尽头有一层浅黑色浮油般云层，它们在天边与上方的天空中化了一道线，更增加了这幻觉中湖水的真实感……

飞机继续在下降，飞机的上方再次出现漫游在那纯净蓝紫色天幕中洁白的云丝，而下方雾气之中出现了象微带焦色裂开了黄色面包皮般的群山……

飞机仍在下降……。下面雾气中浅黑色与乳白色条块状相溶，如同中国山水画的墨汁在清水中自然散开时形成的浓淡不均的色泽和形状……

飞机下不知什么时间变成黄朦朦的一片，大概它到了杭州湾水面的上空了。

飞机在两层稀稀雾气之中飞行，那两层云在水平方向又出现极淡朦胧的，一线浅蓝色的天幕.

不多久，飞机又回到了陆地的上方，这里是江浙一带平原。大地被道路和河道划成绿色、黄色块状，几片绿色或黄色块状一角上有褐色小方块，那是农民住房，不难看出这地面上人口密度高。不久地面上出现了整片整片别墅群……

这下方有浮蚁般的众生，如蚂蚁般同样庞大数量的人类……，我们总是以为我们自己是这世界上唯一的，也是世界最重要的，总是忘了我们只是下方巨大蚁群中一个可有可无的生灵之一……。佛与那些宗教领袖们在几千年前也许就看透了人类的共性，而我们总期待着我们自己是这个世界中的唯一……

真希望在这空中之上有一个现有人类80％以上人们相信存在的天堂存在……，是啊，大自然既然创造了人这么神奇的有灵性能超越万物的生灵，似乎是没有道理让它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否则它为什么让我们现在能感知这个世界，感知这个世界的美呢？难道我们所感到的美只是人类视觉上的一种欺骗？难道我们生命存在的本身只是大自然开的一个玩笑？

吴砺

2011.3.18

                           

吴砺

选自待出版的散文集《致远方朋友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