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 记得00年吉武和我去渥太华开会,在J公司的一个会议室我给在美国初恋的女孩办公室电话留言,不一会吉武推门进来了。我看到吉武一愣,神情大变,我印象特别深。我猜吉武一定是从来没有听到过吴砺还会用另一种全然陌生的声音在与别人说话。 八七年上半年,当年我在大学时代找的那个女孩子到上海分院做大学实习。我们见过两次面后,女孩子约我在一个大学后门广场见面。在一个立交桥桥下,女孩子身边站着一个高个子男孩,她向我介绍这是她的男朋友,而我完全没有任何精神准备(其实那个女孩子半年前曾告诉过我)。 什么叫五雷轰顶,那一刻是有那一种痛楚。我在上海市漫无目标徘徊一天,那天晚上我体会到上海当年黑夜中那无轨电车急刹车声音真正是世上最凄厉的撕裂人心的声音。 最后走投无路时,我向我的导师请教我该怎么办,包括女孩子写给我的信都让老师看。导师摇了摇头说:“吴砺,你已经输了。那个男孩子学校离分院只有一站路,而你从嘉定到分院单程都要六七个小时,你每周还要上五天半班啊。地理位置上你已经输定了。”导师又说:“吴砺啊,你还是找一个学历比你低一点女孩吧。男人还是家庭中以自己为中心好,你愿意跟在一个女强人后当一个提高跟鞋的角色吗?你看我办公室范(我老师同班同学)成天出国,所里很多人都说她丈夫只是给她提高跟鞋的。” 那个男孩是以某系第一名身份被推荐到上海一所大学,已读研究生一年了。而我那时考了两次研究生都没有考取。当时我又是极为骄傲和过分敏感的人,但现实中我似乎又一无所长,不得不自卑,这如同一个破落大家庭中的花花公子自觉高贵但现实中一无是处,而且自己还十分清楚这一点。不用说在这样压力下,不战自己精神已先崩溃了。这时,我本应当像姜太公一样不动声色,可实际上我却展开了所谓“诗人气质”全部弱点:急躁或是狂躁。 我与那个男孩倒是十分平和相互十分绅士的打过一个交道。那男孩将一叠我写给这个女孩信转交给我,并告诉我,他的女朋友每天都会收到这样一叠男孩子写的信。男孩子又说:他们双方父母对他们都很满意。 我已经不记得当年是怎样度过那些岁月的。以我当年的狂热个性从进入角色再到停止一切努力一定是一个颇为艰难地挣扎过程;同时我当那时还是虚荣心极强的人,接受失败和失去也是一个艰难的过程。这可能是大多数人都曾经历过的,只是当年我更敏感,感受会更强烈而已。 吴砺 2013.08,14 吴砺 选自待出版的散文集《致远方朋友的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