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媚 九六年我第一次到美国参加展览会。因为吉武所在公司在美国已有洛山矶一个办公室,我与另两个朋友全程由他们安排衣食住行,没有一件事需自己操心,那次美国行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旅行。 当时整个中国只有上海到嘉定二十公里的高速公路,这几乎是中国唯一现代化的象征。美国与中国物质上的巨大的反差使第一次出国的我极度地震惊。像第一次出远门的孩子一样我感到美国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 晚上朋友们带我们到洛山矶一个中餐馆吃饭。那个饭店餐间不大,只能容两张餐桌,灯光是淡淡幽幽的柔黄色,那是我在国内从未见到过的一种情调。坐在我们邻桌的是四位台湾的三十多岁的女子。我几乎全能听得到她们在说什么。她们有人在轻声笑话大陆来的邻居土气。我的斜对面那位女士是当律师的,齐耳短发,头发微有些蓬松,说话轻声细语,虽然并不很漂亮,却显得特别有教养和妩媚,一种邓丽君式的妩媚。要知道二十世纪中国革命唯一的成果也许就是中国大陆妇女的解放,妇女的男性化和中性化。大陆的女子多有一幅阶级斗争中女红卫兵批斗会上的面孔,而眼前的台湾女子却是另一个世界的来客和带来了另一个世界女性的妩媚。我第一次吃惊地知道世界上有长得这样妩媚的女子还能当律师。 那次晚饭大家边聊天边吃了两三个小时,我现在已完全不记得当时和那些朋友吃饭,吃了什么,却仍能清晰记得我对面被灯光柔和了那个当律师的台湾女子,而且我还能确认那两个小时我一定是爱上了那个陌生的浅笑细语妩媚的女子。 吴砺 2013.05.29 吴砺 选自待出版的散文集《致远方朋友的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