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掠影 (七) (二0一二年七月十五日从兰州回福州) 早上五点天刚亮,我们就从市区起程去机场。出租车很快就到达了高速公路。天还不是很亮,高速公路两边光秃的山峦靠路边一侧下半部坡面上有黑色地衣般的小草和树苗,不均,半黑色表面。听开车师傅说,这是人工种植的,用黄河水抽上来浇的。 这也够疯狂的,八十公里通往机场的山坡用水来浇是不是太浪费水资源了?除非是用城市处理过后的生活用水。 太阳出来了,金黄色太阳在光滑曲线的山峦上忽隐忽现,东方的天空青中透黄,很纯洁很美。 出租车到机场时才六点半,飞机起飞时间是八点半的。今天早上刚醒来时,内心十分地悲伤,只觉人生一世如过眼的烟云,瞬间生命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切都是虚妄的。 飞机起飞时间推迟了三小时,在机场宾馆等了三个小时。兰州机场一侧看不到山丘,无山的平原到处分布着绿得发黑的白杨树,这种耕地上的绿色树木似乎成了北方大地的一个特色,靠机场停机厅一侧仍看到低矮的浅褐色的山头,飞机跑道尽头的左边有一个远山的淡影。 飞机起飞后,窗下全是黄色的山峦,只除机场和山沟有一点绿色,有云朵在这黄色的山峦上投下几块重重的黑色阴影。 飞机有些颠簸,机翼下是大块棉絮般的浮云,飞机飞得更高了。下方有一个干沽主河滩连着两侧数十条白色山沟,像一片巨大枯黄了植物叶片。 看到黄河了,地面不再有绿色了。那黄土山脉上有白色细线,像树叶背面的筋脉一样。浮云变得更多了,只有云空隙处才能看到地面下的群山,这些浮云如无序悬空的大型棉花团絮。 现在机翼下山峦如烤焦裂开了面包皮,有的山坡像丹麦手撕面包表面上有多条曲线平行的条纹,又像木板上自然纹理,不过要密得多,那显然是在山坡上开发出的等高的土地和梯田。 机翼下云又变成了小片浮云,地面上出现了更多浅绿色斑迹。裸露部分地表土色中带着一点红,地面起伏变缓了。那地面上浅绿也许可用“草色遥看近却无”来形容。 飞机又到了大块白得刺眼的云层之上,而白云云缝下方出现了成片的绿色。 看到一个蓝玉石般的水库。逐渐地面上绿色更多了。 我睡着了一小会。机翼下云层完全封住了下方的视野。这云层有些灰暗,十分均匀,原来它们是稀稀的雾气,透过它们看到的地面只有极模糊的影子。 机翼下出现了格子状绿色耕地和房子。飞机在西安降落了。西安机场外围的树木高低不同显得有点凌乱。 飞机从西安起飞后,地面空中全是那层均匀的雾气。飞机平飞后,天空中出现了白色孤立的云朵,它们亦浸在那层雾气之中而呈灰白色。地面先是隐约可见后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 我又睡着了,醒来时飞机正在转向,可以看到云层在天空尽头与天空的分界线了。飞机下方仍是白云和雾气的混合体,大地上的一切都掩盖在青灰色的雾气之中。 天边处的云层与天空分界处有一条白色半圆的云带,而这个半圆的圆带之内是像清淡米汤般半透明半迷糊的雾气,只是不同区域浓度不同。 飞机上方出现了云层。飞机前下方的云层之上堆起雪山般的云堆,一层灰色平薄的云层浮在这雪山山腰,而山脉最上方是一顶白色平顶的巨大蘑菇云,而这雪山山脉尾部平缓。 飞机继续前行。机翼下云层如一组不规冰山浸在青灰色的海水之中。 整个天空分成了两部分,暗白色的云层在将飞机右侧半个天空一分为二。上方是蓝天,下方的云与雾气仿佛是装在世界上最大的一个圆盘之中,圆盘中装着胶质云汤,而这不太透明的云汤之中下沉着如馄饨或云吞般的云朵碎块。 不久,上方漂来的一层白色云层破坏了云盘的形象,不一会儿它又消失了。 又浮来薄饼般的云层,这层浅灰色云层很快占住了整个天空,它像巨大圆盘盖在下方云层之上,只是它与天空交界处不够整齐,像米汤在晃动后不规则地粘在天边浅蓝色的碗沿上; 而这碗上又盖着随高度变色的天空做的蓝色碗盖。 渐渐这层薄云变厚最后完全掩盖了下一层云。这云层表面有些粗糙,不够平整。这云层渐渐升高,贴进飞机底部使飞机有点颠簸。飞机如同一只巨大雪野车有些颠簸地滑行在白色的雪野上。 不久飞机再次与下方云层脱离,长时间像紧贴白雪地面低空飞行。 最终平衡被打破了,飞机上方出现了云层,而飞机下方云层变淡变薄。突然飞机下方的薄雾像水面一样反射着太阳的影像,有时反光很强烈,下方出现一个白炽的太阳,有时只能见到太阳淡淡的影子; 有时地面上是水面时,太阳影像立即变成金黄色。飞机闯入了一片雾气之中,上方的云层均匀的白亮掩去了太阳,四周再也看不见蓝天了。 不久雾气消失了,云层分成了三层,最上面一层迷迷糊糊的。 飞机下方中层云层再次变薄,它们像玻璃门上刻的浅浅半透明玻璃花,而最下方云层则像冰淇淋师傅挤出带气泡的冰淇淋。 飞机开始转向进入了白茫茫的云层之中,窗外云层像巨大灰白色不透明电视屏幕。长时间飞机在这样雾气之中,不知飞行员是什么感受。这真是 在盲飞,没完没了。 经过漫长的飞行,飞机开始下降高度从迷迷朦朦云层中滑落下来,下方出现淡蓝色的雾气,可以看到有蓝黑色森林的地面了。 我那位想看一下外面景色,我只好让出了靠窗的位置。 飞机平安地到达了福州机场。坐上了机场大巴,泪水又一次涌出了我的眼眶。这一周行程中,我的泪水一次又一次突然涌出眼眶,我总是那么强烈地感受生命的短暂,人生无常。 又见到公路边的大海了。 这短短一周行程我时常有活过数十个世纪的沧桑感,不知自己生活在人类的那一个阶段。 吴砺 2012.7.19于福州 吴砺 选自待出版的散文集《致远方朋友的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