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行 每次出差或出远门前,我总是存有某种畏惧和退缩的心理,总觉得像蜗牛畏缩在硬壳中一样呆在家中才是最平安。可我一旦坐上去机场的大巴,我仿佛又换了一个人似的,感到生命和生活又重新开始了,这次也不例外。 这次我乘坐的大巴的蓝色玻璃窗有些脏旧了,窗口也只能打开一条狭缝,因为这初春的空气吹进来仍会带着十足的寒意。可即使透过这暗蓝色的玻璃窗,你仍能感到窗处阳光的明媚。 路旁的青草显得异常的翠绿,我不禁感叹透过有色玻璃窗外看到的草都让人感到如此的嫩绿,若没有这蓝色的玻璃看到的景色岂不是更美? 乌龙江大桥又要到了。路边临江一侧的相思树又出现在眼前,每次过桥总能看到它们,它们总是把如画的身影映在江面上衬出浓浓的诗意来。 汽车穿行在大桥上,江水在明媚的阳光和淡淡的雾气中闪着光亮。当你凝视这片光亮时,你会感到整个世界都浸入了这片光亮之中,你不由会想起“春花乱入迷人眼”的诗句来。 路旁的田地和房屋仍是凌乱,弱小甚至是丑陋的,但此时大地已着上了不规则的新绿,空气中闪烁着春天所特有的光亮,阳光中的雾霭使大气中充满了珍珠般的银色色调,万物显得和谐优雅,有如人类的少女,并不一定要容貌出众,因为青春本身就会散发着醉人的美…… 身边一个旅客说:“田野中真是很美啊,”他的另一个同伴说:“今天是春分。”我将车窗玻璃打开,一阵略带寒意的风吹了进来,眼前是一片葱绿清爽整齐的蔬菜地。汽车又进入了一片荒地,我是多么喜爱这片布满枯草的荒丘上的几株苍绿的松树啊…… 晚上我来到了我曾工作过十多年,后来又已离开近八年的上海郊区的一个研究所。清晨我醒得很早,拉开窗帘,空旷的院子中一排水杉树透明尖塔状的树影如剪纸画般映在黎明时分淡淡发白的天空中,一轮疏月挂在树叉的上空。空旷的停车场中,白色的路灯仍照在庭院中,一片清凉,整个大院宛如一幅绝美清淡的中国画…… 我不由感叹道:美存在于移动之中。只有环境变动,我们才易发现生活中惊人的美和生命的美啊!而每个人都是一个移动的世界,一个移动的宇宙啊…… 吴砺 选自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的散文集《瞬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