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胜美地

吴砺

                                                                                                                  优胜美地




优胜美地无疑是美国地名中最富有诗意的中文译名。所谓“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你一见到这个名字就会不自觉地将该地与诗情画意联系在一起了，尤其是在见到优胜美地那沐浴在金色晨光之中鹰嘴状的山崖的标志性照片后，该地就更让你神往了。
我们的汽车离开了湾区，开始了前往优胜美地的行程。在加州平原奔驰几小时之后，汽车进入了有巨大斜坡的山区公路。望着公路下方似乎深不见底的坡面，我心中掠过一丝莫名的惊恐：只需开车的朋友一个失误，汽车便万劫难逃，生命瞬间就会被中止。与飞机不同，飞行员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出差错可能性很小，而我们所乘的车只是朋友在作为普通司机，谁没有一个分神的时刻？尽管路上我心中一直不踏实，汽车还是平安地抵达了公园的门口。只见并不宽阔的公路一侧，一泓溪流在巨大光滑的几乎呈白色的山石间奔流跌荡着，发出喧嚣不息的冲击声。停车后，我们来到了溪水边，只见溪水中几乎全是白色泡沫 ，只有在回转着的水滩中的溪水中才见到幽幽的翠绿色。那喧哗不已的溪流的跌荡声也宣告此刻我们已远离了日常环境，进入了大自然的怀抱。
山谷中十分幽静，空气有一种透入心腑的清凉。没有一丝清风吹拂过松树和杉木林。灿烂的阳光将路旁高耸树木的部分树叶映照得嫩绿透亮。万籁俱寂，只有乱石间的流水发出喃喃细语。我们在林间小路上默默前行。透过一片空旷有平缓溪水流过的开阔地，对面一个几乎完全垂直的高达千米的光秃悬崖断面突然出现在我们的前方。天空中没有一点云丝，岩壁在晶莹的天空里扎营似地巍然耸立，仿佛一团静止的火焰。从山顶上飘出一泓白练般细长的瀑布，你不得不费力地仰视着那令人难以置信的山巅和从那山巅上飘飘摇摇洒下如雾一般的瀑布。山谷中有几处同样垂直同样陡峭的山崖的巅峰上同样飘飘洒下神奇的瀑布，有的像一缕轻烟欲落还止，有的像悬垂的烟，又像蝉翼轻纱般缓缓落下。水幕优雅地四处飘落，形成薄薄的水雾。当年印地安人给这些瀑布取了很美的名字，如“新娘的面纱”、“微风中精灵”。我心中充满着疑惑，是大自然的什么力量使这些山体同时如此陡峭形成这样的空谷！
灿烂的阳光将诗意洒在空谷中一小片平坦的水面和空地上，也把一片诗意洒在路边的草地上。涓涓小溪在草丛之中悄悄流过。也许这里海拔较高，加州的阳光变得特别的妩媚。从林荫道向上看去，高大林木绿色的树叶黄绿透亮，让人感到十分亲切和新鲜。林中虽听不见一声鸟鸣，却总有那么一丝淡淡的诗意。
当我离开优胜美地公园时，心中不免有些淡淡的失落感，景色是很美，但似乎太单一了。这里是不是少了一些历史和文化的底蕴，如果李白或象李白一样的天才诗人来过此地，留下像“飞流直下三千尺”这样诗句，这儿是不是会让人感到更美？是啊，天才的想象力会延伸和扩展人类对大自然美景的感悟……
我们在另一条公路上开始了返回的旅程。沿途的景色意想不到地向我们展示了优胜美地的余韵，如同你泡开一杯上等的龙井绿茶，慢抿上一口之后，这绝妙的绿茶慢慢地在你的口中展示她似乎绵延不绝的甘美回味……
汽车离开公园在盘山公路上穿行了一段时间后，再次在一个观景点旁停了下来。从这里望去，从优胜美地公园流出的溪水已落入了万丈深谷之中，她几乎成了一道深蓝色的细线在深谷中婉延穿行。我走到这高高悬崖上的公路边俯望远方那深邃山谷之中蓝色的小溪，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心悸，同时本能地向后退去……
汽车继续在原始森林中行进，阳光从高耸的两侧松树林的间隙中露出，空照在路面上。路两侧高大的松树林露出它们棕黄色的树干，密密的树干之间空地上不时可看到斑斑阳光。汽车安静无声息地在林中穿越，美得像是在梦中一样……
途中我们也看到了被大火烧掠过的延绵几十公里的森林，它们在我心灵深处引起了极大的震憾。眼前所见之处一片焦黑，只剩下黑色的地面上几株烧得只剩下光杆的树干，一片死寂。我做梦都没有想到燃烧后的森林会让人类的心灵产生强烈的恐怖之感……，这情景也许唤醒了我们人类最遥远甚至还是地上爬行动物时代对火的恐怖记忆……，或是森林之中一切树木也是有灵魂的生灵，他们盘旋在这地区上空悲伤的灵魂深深地打动了我们人类对他们的悲悯之心……
毕竟，这片土地广大，我们很快又进入了生机勃勃似乎没有尽头的森林之中……





吴砺

选自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的散文集《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