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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10 17:0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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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转一个姑娘的北京故事
我二十岁那年,是个傻逼电影青年,生活中唯一的亮色就是电影,
我决定辍学北上,去心中的电影圣殿——北京电影学院旁听。
在北京,我基本上只认识一个人,带着家里给我的两万块钱(也是家里几乎全部积蓄),
带着自己攒的几本电影书,毅然来到北京北漂,如今已有十二年。
初到北京的日子,住在电影学院旁边北影厂招待所,一个床位,每月四百五十块。
当时电影学院拉片室,拉一部电影得要六个小时,一个小时三元,得要十八元。
学校最便宜的盖饭六七元。为了拉片,我把盖饭分成两份儿吃,中午一半,晚上一半。
旁听的那一年,没出过海淀区,蹭所有能蹭的课,看所有能看的片,
到港台资料室,复印当时买不到的台湾远流版电影书,
不让复印的,手抄。就这么抄完了朱天文的很多剧本。
旁听的第二年,老师介绍我写一个电视剧,三十集。
我可以坦然承认,那真的是个烂电视剧,但是那时候,是我唯一的机会。
所有写过的烂片,都曾经是我唯一的珍贵的机会,被人唾骂亦无怨无悔,
因为很早我就想明白了,我们这个行业,就像打游戏晋级一样,你得慢慢积攒你的行业资历。
A级的导演,找A级的编剧,A级的演员,如果你是C级的编剧,为何会用你?
D级并不可耻,积攒几部,我就是C级,慢慢的一步一步往上走。
摩羯座从来不相信侥幸,只相信努力。
每一个机会,我从不轻视,都是尽自己最大努力和才能,最大心血去写的,
因为我知道,机会只有一次,就是眼下这一次。
真的很苦。
一天写两万字,一大早制片人打电话披头盖脸来骂你,改不知多少次,
宿舍没有网,写完了去网吧传,在网吧查资料,手抄下来回去写。
浑身疼得要死,躺在地板上,缓解一会儿,继续写。
有时压力太大了,自己一个人出去哭,
站在三环天桥上,外面下雪,哭完了回去继续写。
真的是生写出来的。
编剧这一行,会写都是其次,能写,爱写是第一位的。
后来写过一次主旋律题材,一个部队老编剧说,他们写剧本,条条框框修修改改更是数不胜数,
怎么办?“谁叫你爱写呢?谁叫你爱这个呢?!”
说得我当时眼泪都下来了。
是啊,谁叫你爱这个呢?!
并不能总接到剧本,得活吧,好多年给杂志写时尚文章,采访明星。
时尚杂志要的是绚丽吹捧的文字,有自己的路数,要命的是一起约稿一起截稿,
也就是说,四五家杂志约稿,几天之后,一起截稿,压力大到不可思议。
最要命的是,内心的理想和现实的工作的冲突,看看自己写的那些稿子,
总是痛苦得不行,隔一段时间就责问自己一遍,觉得自己烂掉了,写废掉了。
心里最苦的时候,手心肿胀,有两倍厚。
刚出道的时候,我给自己印了一张名片,
上面写:NEVER WRITE WHAT I DARE NOT SIGN。
我绝不辜负自己署名的每一篇文章。
很幼稚,很挣扎,但是很认真,很较劲,明星采访,娱乐专题,山东快书,企业改革,
我接的每一单工作,都尽全力去做。
就这样,一点一点在行业内站稳脚跟,在这个城市扎下根来。
06年,考研第三年,考上了北京电影学院文学系的研究生。
07年,写李少红导演版《红楼梦》电视剧,08年,写马楚成导演的《花木兰》,
09年,和彭浩翔导演合作,写《撒娇女人最好命》,10年,写舞剧《金瓶梅》,
11年,话剧《北京我爱你》,12年,和张一白导演合作,
13年,和关锦鹏导演,林育贤导演合作,虽然后面这几个项目都没成,
但是我学到了许许多多,从写字到做人,衷心感激。
来到北京时,我20岁,没有学历,没有背景,并不自信,一无所有。
十年以后,我还在这个城市里,做着我想做的事,
我没有过上自己理想的生活,但是,我没有去过自己不想过的生活。
为什么我们忍受北京,无论如何,不忍离去?
我想,因为这座城市,给了我们最珍贵的东西——可能性。
当然,很多时候,可能仅仅是可能,这正是残酷之处。
我永远记得,每年都有那么几个瞬间,我走出地铁站,
觉得这是一座希望之城。
(分割线我不会弄就这么着大家懂就好啦)
我有一个干姐姐,是一个庞克文艺女青年。
我认识她的时候,也是不省油的灯,画画,和搞音乐的男人在一起,
深夜我们坐在路边抽烟,觉得自己是美丽世界的孤儿。
姐姐在家乡的大学教书。
我的家乡,是一个三线小城市,本地有一所大学。
很多次我想,如果我回到老家,大概在大学教书,就是我最好的路了。
大学并不是一块净土。
开始几年,感觉姐姐还是很潇洒,教自己的书,和顺眼的学生一起玩,
把自己的小宿舍收拾得很有味道,去敦煌写生,参加各地音乐节。
但是渐渐的,你的一亩三分地,你不争别人的别人要争你的,
姐姐不可避免的卷进学校的漩涡,得算计,得争夺,得战队。
得弄论文,考学位,凭职称。
姐姐很不愿意,但是没有办法。
在小城市,婚恋是一大难题。
我最大感触就是,像我们这样的文艺女青年,搁北京还能找到三两知音,
虽然在婚恋市场上卖不上价但总算还有几个撞上枪口,但是在小城市,真的一个都没有。
最不济,在北京,单着也就单着了,万人如海一身藏,没人觉得你是怪物。
但是在小城市,就不行了。
姐姐单了很久,不扛了,找了一个银行职员,姐夫是个厚道人。
现在小日子过得还可以,两套房,一个娃。
年前去看姐姐和娃,房子里一点姐姐的痕迹都没有,
我是说,之前那种基于美而不是基于实用的味道,一点都没有。
之前姐姐的小破窝,东一个陶罐子西一幅画,乱乱的,很美。
姐姐跟我说,配合吧,尽量配合吧。
我知道这很矫情,爸妈都觉得姐姐这个岁数嫁到姐夫是烧了高香了,
但是我真的心里忍不住觉得有点惋惜,
我想念那个喜欢张浅潜画一手好画神采潇洒内心庞克的姐姐。
(再来一条分割线我还是不会大家体谅哈)
也许有人觉得我是在晒优越感,显摆自己混得好,
我绝不是这个意思。
我早几年回家就发现了,其实老家的很多同学,过得比我好多了。
父母在地方上,很容易就进了本地最好的单位,
刚工作,家里就给买房了,结婚了,另外一头家长买车,
平时回家吃饭孩子爸妈带,挣的钱就是纯积蓄。
放假出国,平时淘宝,吃穿住用,比我高不止一个档次。
今天中午吃饭,老师喝多了,喃喃的说,我每天回家,我的小孙女就抱着我说,爷爷抱!
你的爸爸也老啦,也盼着有人喊一声爷爷哇!
说了很多次,我很难过。
也许,我选了这条路,真的很难去满足父母最简单的期待,
没有人是神仙,当然会内疚,会难过,会自责。
但是,我喜欢在北京,做自己这份事情的我自己。
爱一个人,是爱和他在一起的我自己。
爱一个城市,也是爱在其中生活的自己吧!
我爱北京,不如说,我爱在北京的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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