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梧桐书屋 于 2013-9-23 09:48 编辑
六 在成都(一) 我第一次来成都。踏上这片土地,猛然间有一种陌生而新鲜的感觉。有着悠久文化传统的蜀国人,将会以怎么样的态度接待我这个外乡客呢?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们走出火车站,穿过站前广场,准备找一家旅馆先把行李放在那儿,然后去游都江堰。突然,迎面走来一位陌生的女人,声称她要为她的丈夫卖件衣服,可又不知是否合身,她觉得我的身材与她的丈夫相似,所以,特来请我帮她试穿一下。
她的话听起来冠冕堂皇的,而潜台词则在暗示你:她愿意亲近你,甚至于如同夫妻那样的亲密关系。这样的暗示和挑逗不能说没有诱惑力,似乎不由得你不帮她。但在现代中国都市行走惯了的我,自认为对这一切小骗局洞若观火,一概拒之不理,不知是应该喜之呢,还是应该悲之? 有句俗语:聪明人喜欢骗人,老实人常被人骗。然而,大多数情况下,我宁可做个被骗的老实人,却不愿做那骗人的“聪明人”。 记不得第一次被骗是什么时候了!大概小学四、五年级,一次比我大几岁的本村姜塝队的陶国强,曾用一副半旧的扑克牌换了我四、五毛钱,我也并未觉得吃亏。后来被母亲知道了,强令我将钱换了回来,这算不算被骗呢?说不清。 作为生灵的人类,在人世间行走,或许常常免不了要去骗人和被骗的吧?至今仍清楚的记得的第一次被骗是1977年的暑假,在安庆地区医院,父亲的病是越来越重了,我的压力也随之而来,且越来越大,万般无奈中,我曾步行到长江之滨,面对滔滔不绝的洪水以泄愤。啊,长江,滔天之流,何以不让我以泄胸中之愤,我愿做你怀抱中的一滴水,随你东流,向东海,做你的一分子。这时候,我多么希望有人能帮助我,哪怕是听听我的倾诉也好。可是,与我一道来安庆的二姐夫高小祥,除了一身的力气外,便是一脸的麻木,根本无法与之交谈。 当时在安庆地区汽车运输二队任解放牌货车驾驶员的大姐夫,他有能力,也有一定的关系,还可以支付一定的金钱,以使我的压力减轻。作为当时最有力量的亲戚,大姐夫在父亲转院时,特意从柏年河里装满一车沙子,由我和二姐夫将重病的父亲用睡凳做的病榻抬上车,然后转院到安庆地区医院。进医院时,有位姓黄的医生为父亲作了急诊,并初步诊断为直肠癌,这与新安医院的诊断基本一致,但最后的确诊还要等最后的切片化验结论。这种等待是非常痛苦的等待,它与犯下死罪的刑犯等待怕判处死刑何其相似乃尔!焦躁不安,神志恍惚,沉重的压力,既无人分担,也无处倾诉。等待中的病人和我们,因为病床紧缺,几天几夜都是在一处侯诊室的过道里渡过的,至于吃饭只是胡乱打发便了,而睡觉哪里还谈得上呢?
饥饿、困倦、焦虑……尤其难以忍受的是不能与人交流的孤独。一天早晨,当我吃过早餐在自来水龙头边洗碗时,有一个看似二流子的人主动与我搭腔,打心里说,我一眼就能看出此人是个痞子,然而,由于好多天都未与人说话了,既然他主动与我攀谈,也就与他攀谈起来。至于我,或许仅仅是为了有个人能说话吧了。但此人与我攀谈是有目的的,想弄一点钱花花。我也深深明白他的用意。所以,也是心存防备,几番攀谈之后,此人果然向我表达了他有能力为我买到肥皂,要知道那时农村什么商品都非常紧缺,肥皂是一般人很难买到的希罕商品,我怀着将信将疑,亦或是明知为骗局也是身不由己的态给了那人一元钱。当然,我又很明智的捂紧另一个袋子里的30元。因为我心里非常清楚,这才是我真正需要好好保护的。如果将这样的举措称之为舍卒保车,是不是妥当,您说说看! 据说,中国传统文化的本质特征就是“骗”,儒家学说的立论基本点:人之初,性本善,就是一个虚假的伪命题。它帮助历代专制统治者,骗了中国人2000余年,直到今天,还仍然流毒深远,遗患无穷。 对于成都,余秋雨先生写过一段精彩的文字: 中华文明所有的一切,成都都不缺少。它远离东南,远离大海,很少耗散什么,只知紧紧汇聚,过着浓浓的日子,富足而安逸。那么多山岭卫护着它,它虽然也发生过各种冲撞,却没有卷入过铺盖九州的大灾荒,没有充当过赤地千里的大战场。只因他十分安全,就保留着世代不衰的幽默;只因它较少刺激,就永远有着麻辣的癖好;只因它有飞越崇山的渴望,就养育了一大批才思横溢的文学家。 成都是中国历史文化的丰盈偏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