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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母文 读罢此文,联想到吾之母,不禁感慨系之。 吾之父长年在外做木工,居家日少,而日与吾处者,以母居多。母性缓,且仁慈多愁绪。然内心则刚毅坚定,不可屈挠。因家贫,自皖南归故里,计二十余年母未曾适外婆(实为舅父)家,以无尊荣故也。当然,更重要的因是生活的重担压迫使然。吾之一家计口除父母外,二姐﹑一弟﹑二妹与吾共八人,一日不可离母之维持操劳也。吾母之早逝,虽曰由特定时代背景下的天灾人祸所致,亦系子女不孝故尔。 母姓严,名玉民,怀宁县育儿村严家老屋人氏。外公是当地士绅,以授徒为业兼管当地庶务,故母实为当地一名门闺秀也。嫁于父亲,且处于父为逃避抓壮丁前去皖南谋生,前途未卜之际,可谓冒险下嫁。然母不嫌父之贫穷,一入程氏门,即忠实于程家事,1948年生育大姐小英,50年生二姐秀英,适逢58年大跃进﹑吃大锅饭的饥荒时代,为保全出生不久的吾(吾生于57年)之性命,毅然决然舍弃故居,迁徙到皖南宣城﹑宁国﹑泾县三地交界的大山之中,避居深山老林,赖采摘野菜瓜果裹腹,几如野人矣! 阖此地距离当年新四军苏维埃红色政权首府机关所在地---屋基里尤近,皖南事变之后,此地沦为无人区,荒凉榛莽,野兽出没,凡人岂能堪乎! 然吾之一家五口,常年居住于深山老林之中,凭父亲建造的一座尚称牢固之木屋蔽身。吾父在离家30余公里的周王煤矿上班,常不家居。林窈山峻,木屋孤悬,母亲携我们一家在如此荒无人烟之地,度过了近四年的艰难时光。直到60年举家迁归故里,母之希望与精神寄托,全在吾身。故吾受母之恩尤深,至今思之,仍旧深切肌理矣! 父率吾家北归故里后,吾母本该享受生活之乐,然当时社会,正处于生产恢复期,又加上继之生四元(62年),旱英(66年),满英(71年)三子女,69年又经历大洪水,家中房屋倒塌,母亲在风雨和泥水之中,浸泡多日,夜无宿处,到72年即生一场大病,且病后身体一直未能恢复健康。此时,虽然子女已日渐长大成年,痛哉父亲继之又病,并在77年夏辞世;艰难困苦迫使母之精神日渐憔悴衰老,身体每况愈下,终于不支,于1980年夏谢世,年仅53岁。 哀哉吾母,痛哉吾母!当其时,吾与四元弟已分别考上大学和中专,好生活指日可待,然吾母竟辞吾辈而去矣!思之,思之,不亦悲乎、惜乎!此情难寄,此恩难报。惟母去世之时,一弟与二妹尚未成年,吾之职责,当节哀顺变,以微弱之躯,绵薄之力,肩起吾家之重担,维持生计,扶掖、培育、引导弟妹成人立业。窃以为,惟从此处着力,方能报吾母之恩于万一;惟引导弟妹走上人生正途,方得以使受母之深情,升华成彰吾母之德于现世。幽幽乎,母恩大德深于东海大洋;巍巍乎,母慈大爱重于泰山昆仑!是以记之,发吾之真情!
附一:清·李慈铭·陈寿祺传① 君天性伉爽,无城府,见人无亲疏,皆率胸臆与语,人亦乐近之。事亲孝,尝自塾归,黄恭人持稻糗及肉食之,君问曰:“母食乎?”曰:“食矣。”及夜,黄恭人诣厨下暗中食。君持火烛之,则冷菜羹半碗淘麦屑也,君持瓯泣。黄恭人亦泣。及岁甲子二月,黄恭人年七十,君称觞于京师,予与平君步青,谢君钺往祝。君言之,泪犹涔涔下也。 注①:李慈铭(1830--1894),字无心伯,号蕙客,浙江会稽人。“生有异才……长亦覃思劬学”,“入赀为部郎”。光绪庚寅进士,补户部江南司郎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