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南门老街

春江水

                                   访南门老街
                                                            
　　一拐，就进了南门老街。
　　街口外，人声嘈杂，喇叭鸣叫，而仅仅几步路之遥的南门老街里静悄悄的，仿佛睡过去了一般，完全两样的世界。
　　我曾无数次打老街街口路过，但都只是瞄了一眼，就迅速地走过去了。
　　这次拐进南门老街，专程。缘于我在网上读到一则消息，说老城要改造，我不清楚是哪一块。东门老街、北门老街以及西门老街我都去过，唯独这南门老街我没有走过，有些遗憾，一听说老城要改造，我就有点后怕，怕它逃脱不了北门老街的命运——北门老街有很多文化遗迹，可不知什么原因，拆了，拆时很多人反对，拆过后又有许多人念叨——古老的建筑，只宜修缮，不能拆建，拆了，就没有了，建新如旧，也没有原先的味道，更没有了价值。
　　无论在什么人的眼中，南门老街都老了，如果把外面的街比作中年人或青年人，那么南门老街已是迟暮。记得我二十岁的时候，那时到城里来，看南门老街街口，出出进进的人摩肩接踵。现在呢，老街冷清得要命，没有人出来，更没有人进去，如果说有人进去，那就只有我一个。那时候的人能住在南门老街这样的街道上是很荣耀的。如今呢？有地位有钱的都住高楼大厦去了，谁还愿意住在老街这样陈旧的地方？就连老街上的原居民，有钱的或年轻人也都搬出去了，留下的几乎都是老年人。他们留守老街，怀念过去的时光，并陪同老街一起老去。
　　地面麻石条，玉光玉光，走过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但这光滑，恰是痕迹，它是时代与岁月打磨的痕迹。试想，老街如果没有历史，不经历几百年的朝代，麻石条能如此的光洁？
　　环视街两边的二层小楼，一楼的门有少数的锁着，这些人家可能搬出去了，房屋暂时空着，没有出租，或租不出去；大部分的门掩着，老人们在家，做什么事，我不清楚；也还有零星的店面，里面的商品少得可怜，大都是日用品，店铺里有个把老人望着街面，或看着电视，眼睛无神。这些店面我想做的肯定也是附近人家的生意，因为老街很少有外来的人流。抬头看二楼，一路望下去，只有三两户，窗户换了新纱布，我揣测上头仍住人，夏日快到了，换纱布，防蚊虫叮咬。其余的人家，二楼都很陈旧，灰尘很厚，在街面上可以看得出来；也很破败，美人靠是曾经风雅的所在——坐在上面绣花，读书，看街面风景，屋檐滴水，如今歪歪斜斜，档子断了不少，有的人家用铁丝缠绕固定，有的人家听之任之。想往昔木楼光景，看今朝老街冷落，心不知不觉涌上凄凉感觉。
　　街道上几乎见不到人。偶或能见到几个老妇人，也大都坐在门口发呆，仿佛睡觉刚起来，没有睡好的样子，相比热闹非凡的外面，她们显得有些懒散、闲适。这些老妇人看上去都有七十来岁，在我二十岁的时候，她们正好二十岁，少女少妇，青春妩媚，现在满脸的褶子，如老桑树的皮一样，枯燥，干涩。
　　只见到了两个老头子，在街檐边用一个方凳子拉开了“战场”。这两个老人自娱自乐，用象棋打发大把的时光。他们不关心外面嘈杂的世界，楚河汉界，没有杀得难解难分，而是无声无息，走一步棋要用半天的光阴。
　　沿老街一路走下来，能看到几口古井。井口异常的光滑，它是井绳长年累月爱抚的结果。在别的地方，如果能看到井，井口大都封闭，如若没有封闭，井水也都污秽不堪，让人对井有种亲近不了的感觉。而在老街不同，这几口井至今仍发挥余热。我看到有一个老人“哐当！”一声把桶放到井里，然后吭哧吭哧地扯上来一大桶水。我看了看，井水清碧碧的，有了好感，便伸头望了望井里，井壁也光滑滑的，个别的地方竟长有水草，这给古老的水井添了不少的生机。“吃水不忘挖井人”，井是生命的源泉，井水冬暖夏凉，养人，可如今井的重要性如井一样退到了街角，人们已不稀罕它了，因水龙头一拧，水就自来了，谁还愿找麻烦去提水呢？
　　老街上有些门楣边挂有文物保护单位的牌子，说明了这些房屋的价值。其中有块牌子上标明房屋是“镶牙局”，“镶牙局”是什么，我弄不明白。望文生义，我猜想这里应该是镶牙的地方。
　　快走到头的时候，街面上有两个老妇人，在比试着什么。走进了才知道，一个买了件小披褂，绿色，柔软，穿在身上让其中一个瞧，臭美。另一个左打量右打量，称赞：好看！好看！——我扫了一眼，的确好看，人要衣装，马要鞍装，这一穿，把老妇人穿年轻了，穿风采了。说好看的那个老妇人，羡慕，连说：你在哪买的？你在哪买的？我也穿穿看。一穿，也好看，苍白的脸庞变得红润。
　　阳光不易射进老街来，老街光线有些暗淡，不过我留意到这些留守老人生活都有情调，家家户户门前都养有花。玫瑰粉红色，静悄悄的，绽放着对老街的一往情深，老街也因她有了亮色，我的心情也被照亮。
　　漫步老街，长期以来我浮躁的心得到片刻安定。我希望老街能得到有效保护，因为如今的人都渴望能有个地方能把心灵放下。闲暇时到老街逛逛，把脚步放慢，把名利卸下，像街尾的老妇人一样，活得自由恬淡，也像那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放。
      （责编 许亚平）

远航小诗

如果把外面的街比作中年人或青年人，那么南门老街已是迟暮。

远航小诗

:victory:漫步老街，长期以来我浮躁的心得到片刻安定。我希望老街能得到有效保护，因为如今的人都渴望能有个地方能把心灵放下。闲暇时到老街逛逛，把脚步放慢，把名利卸下，像街尾的老妇人一样，活得自由恬淡，也像那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放。

南风醉

欣赏美文！老街是历史的影子。

明镜

不谋而合，那一日，我也走了趟南门老街，那些熟悉的儿时生活场景一一浮现于眼前。古老的街道，几百年积淀的历史，让我顿时有一种穿越时空之感，心情激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