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aqyzm 于 2013-6-29 10:31 编辑
弟弟很痛! 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没有不痛的时候,他说的不痛也是小痛。痛伴随着他的生命,算来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差不多7个月了。 从我离开他的病房开始,直觉告诉我,弟弟可能就是这样过下去了,病将是他的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东西,但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病是这样痛。 从医生确诊是这个大家都不愿提的病的时候,我们兄弟姐妹纠结了很久,是告不告诉他?最后一致的意见是不告诉他,弟弟不管多大年龄,在我们兄弟姐妹中他是最小,所以也是一直认为他还小。纠结的事情还不止这些,他女儿读大一,那也就不能告诉她了,孩子毕竟是孩子,她能知道什么,几次学校放假,她都打电话回家说学校有事,弟媳可能是真的想告诉女儿,但还是没告诉她。一家人就这样在欺骗中过着看似平静的生活。包括我们兄弟姐妹在内。医生的预言是术后三个月的生命期限。 都说多吃水里的东西有助于身体的康复,四月开始我很多次起早到乡下的水产小集市去买甲鱼,黄鳝这些,再送到弟弟那里,每次看到弟弟那样狼吞虎咽的吃的时候,心里才有一点点安慰。也许弟弟是看我这么远的路送来的,才装着那样发狠的吃,也许他的身体不需要这些,弟弟需要的是不痛。但我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接下来的事我们兄弟姐妹分头去找各种各样的止痛的药,都没有效果,或者是效果不明显,止了痛或在不痛的间隙,弟弟就是拼命的吃,按照医生是说法,能吃一碗稀缺饭比打多少药都好,看来痛是主要的原因,病本身的东西现代医学都解决不了,我们只寄希望于弟弟的生命力了。我们把弟弟的病历复印了不知多少份,去各大医院给他开止痛特效药,而且都是红处方,难度出奇的大,从三月开始由弟媳在他痛疼难忍的时候注射吗啡,注射完痛就明显消失,弟弟就是这个时间吃饭,睡觉。现在看,弟弟的生命力还是非常旺盛的,除了痛的时候说些丧气话,不痛就像没事人一样。 弟弟的节日就是注射吗啡的时候,三月份的时候还是很客气的跟我们说,不要麻烦你们了,你们都忙,一点小痛我扛得住。现在已经不一样了,昨天我出差,弟弟发信息说,你有时间吗,麻烦尽快把止痛药送给我,家里没有存货了,搞的像个瘾君子一样。实际上在开始注射吗啡之前,我们兄弟姐妹商量过,商量的结果还是让他注射,生命都没有保障了,还担心上瘾,我们能做的就是帮他减少痛苦。希望在他自己不知道的日子里,尽量提高点他的生命质量。 幸运的是,离弟弟术后已经七个月了,弟弟除了痛以外,和常人没有任何区别,只要注射了吗啡,能吃能睡。 也许善意的谎言是在欺骗我们自己,弟弟极聪明,而且对网络非常熟悉,他难道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病,何况从他出院后就没有看到过自己的病历,一开始我们也抱着一丝丝的幻想,把他的病历发给几个专业的医院的专家过目,都表示很确切。我们才放弃了对于科学存疑的幻想。也许弟弟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什么状况,尤其是术后我们都坚持让他放弃他的生意,专心在家养病。也许是在用他自己糊里糊涂的假像在欺骗我们。谎言都是有代价的!谎言有时候也很温暖。 小姐夫是个唯物主义者,他经常和我说,不要抱太大希望,也许他活不了多久,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很恨他,但这是现实! 每次走出他家的时候,都能听到他在我身后说,有时间就回来吃饭。我们每个人每次从他家走出来的时候,都有一个冷场的时间,或许他们的眼睛都是湿润的。 很多次,我的脑海里浮现母亲在我外婆离世的时候画面,母亲撕心裂肺的哭诉:妈妈:女儿今后还能在哪条路上遇见你哦!一想到这个我就泪流满面,我经常给我自己的思绪踩刹车,我想忘记这痛苦的一幕。 我祈祷弟弟能这样活着!我祈祷我们离灾难远一点,这样实际很自私,弟弟实在是很痛! 我们也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