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花开

小竹 · 发表于 2013-5-24 12:09:26

本帖最后由小竹于 2013-5-24 12:11 编辑

   在一场立夏之后的细雨中，我瞧见了开放的石榴花儿。我在屋檐下，它们在雨中。

   在往年，若是看见了石榴花，我便联想起夏季的燥热，那一簇簇的火红，不得不让我对夏天敬而远之。可是此时，这些沐浴在细雨中的火红，被雨水浸润得柔和而又多情，闪耀在更为茂密的绿叶中，想隐藏却又欲盖弥彰。

   我站在屋檐下的台阶上，那片花坛距离脚下的台阶不过两米之遥，两株石榴树便是栽种于花坛中，枝叶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让我不需走近便触手可及。

   年幼时分，我便对石榴花有着很好的比喻——最初绽放的时候，像一只只红色的小铃铛，不过几日，再去看看的时候，竟无丝毫的收敛，开出喇叭的形状，捧出黄色的花蕊。如今，细细看来，开到极致的石榴花更像是红色的裙摆，这才体会到《乌栖曲》中的那一句“芙蓉为带石榴裙”真是无比贴切，又想起，曾经钟情的一位姑娘，很是喜爱穿着火红的石榴裙，如今，我觅得石榴花，却觅不得那位姑娘。

   不知是否是枝桠偏心的缘故，石榴花的盛开不似春花那样一夜过后就满枝头地妖娆，它们的盛开有先有后，像是依照事先约定好的顺序，今天开一点，明天开一点……像一场接力赛，又像是生命的有序延续，在每一个清晨都会给你带来一些惊喜。

   记忆里的石榴多是种在别人家的院子里，以至于年幼时候的我，是多么希望也能够住在一楼，也有一个院子，在院子里种满果树，其中，是要有一棵石榴树的。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去年秋天写下的一首诗歌，其间有这样的几句话：二十年前的一株石榴/在某一个院子里火红/我站在院墙之外/望着布满墙头的玻璃渣子/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如今，当我有幸与它们面对面，近距离地观赏它们，却仿佛缺少了年少时期的那种朦胧，还有那些朦胧带给我的渴望，以及得不到所产生的遗憾。好比一个曾经陌生的人，随着交往的深入，你要揣摩多久，才能够分辨出是非善恶？是否，应该如同与一枝一叶一花的交往一样，保持着若即若离，没有约定，没有承诺，想起来的时候便顺路看一看，连一声招呼都没有，才显得更加纯真？

   雨过天晴的时候，走出闷热的办公室，又来看石榴花，瞧见一只蜜蜂勤劳于一朵花蕊中。我不知道，作为一只蜜蜂，在来时的路上，是否会用它的肉眼观赏这一片美丽的姹紫嫣红？只是我知道，它不会只钟情于某一些它所热爱的花而忽略其它。“百花丛里过，片叶不沾身”，林清玄笔下的这样一种境界，大概只有蜜蜂做得较为完美吧？凡夫俗子们，多是每有惊喜便苛求更多。取我所需，而什么又是真正的所需？

   接连地，又是几日阴雨。忍不住，又走出房间来看石榴花，又忍不住地走下了台阶，在朦胧细雨中近距离地观赏它们，它们在雨中，我亦在雨中。纵使，花谢之后果满枝，我又岂能错过这短暂的花期？再过些日子，当火红谢幕，就生出了石榴，剥开一只，“千房同膜，千子如一”，如同相爱的人相依相偎，心与心之间毫无隔阂。夏天来了，秋季便不会遥远，那么好吧，与这些火红的石榴花一起，在夏季里绽放，见证一场花开花落能够带给我们的丰盛果实。

   一只完美的、秋天里的石榴，它圆润华美，果肉甜美多汁，那是因为它曾经在夏天里开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