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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网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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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花( 4)  鸡蛋(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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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自然之美毫无免疫力。一旦融入,立时血脉贲张,如同初恋。与西山的第一次肌肤相亲,我便无可救药地恋上了她。她的万种风情,一次次令我神魂颠倒。
芳径无人花自乐,西山有树鸟轻啼。蓊郁松树间,遍坡的野草,齐齐举着缤纷花伞,夹道欢迎我。春风从远方捎来笑话,把漫山的野草惹笑了。一定是非常好笑的笑话,逗得小花们在风中笑得前仰后合。有的哈哈大笑,有的半掩芳唇,有的羞涩抿嘴。看着看着,我也禁不住笑了起来,先是微笑,继而哈哈大笑。在这无人的地方,我放肆地笑出声来。
几朵蘑菇躲在树根下,像戴着斗笠的隐士。看不见它们的眼睛和表情,更看不到它们的内心。它们像是活在尘世之外,千年之外,悲喜之外。其中有一朵蘑菇,特像“竹林七贤”中的刘伶,歪歪扭扭,一定是喝高了。
一蓬蓬野麦莓,拥绿顶红。蚕豆一样大小,落日一般红软。摘一个尝尝,酸酸甜甜。这野莓虽浑身是剌,却吓不退动物们的青睐。都是诱惑惹的祸,哪个叫它红得这么妖娆!
一只松果刚巧从树上落下,橄榄球样一蹦一跳,歇在我脚下。我捧一把松针,轻轻覆在它身上。就想,来年春天,它定会被东风唤醒,冒出几棵小松苗。真的,这一点儿都不是想象,你瞧这世上,多少生命,都是这么快乐到来的。
忽然手臂痒丝丝的,原来,一只山蚂蚁光临我的胳膊。不知怎的,就想起一个故事。说从前有个粗心孩子,考试时把“主”写成了“王”,一蚂蚁为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在私塾先生改卷前,爬到“王”字头上不动。先生戴着老花镜楞没看出来,饶那小子躲过一顿板子。
而这只蚂蚁,却让我恐慌。看来,它一定兴奋地以为,觅到一大砣美味鲜肉,正认真地考察,要派多少兵来,才能搬走。我问它,这砣肉咋样?它说,不咋样,有汗臭味,还有酸腐味。我说不会吧?我已修得很老道,很内敛了,还能闻到味?它扬起触须,毫不客气地说,不信,你自己闻闻!
还有一种黑红相间的小甲虫,色彩搭配令人叫绝。两片半圆形翅膀一扇一扇,却不飞,只在草上绅士般散步,它肯定在晾晒自己的翅膀。很显然,它比我踏实,稳重。因为我本无翅膀,却总想飞翔。这辈子,我学飞的姿式丑死了,以至于,栽一个跟头,又一个跟头。
想到这里,不由对这只甲虫肃然起敬,甚至想尊呼一声老师。而它却疑惑地打量我,问,想干啥?我就坦白了。它笑道,不想自大了?我一听,脸色便如猴子屁股。
起身离开,就瞥见一丛灌木间,悬着一只瘦瘦的蜘蛛。它一动不动,端坐在自己编织的计谋里。我好奇地问,您就是传说中的赛诸葛?它不理睬我,依旧气定神闲地潜伏,胸有成竹地等待。高!实在是高!我由衷赞叹!
下山时,树上两只灰雀正在感慨。一只道,嘎,老啦!另一只应道,嘎,老了!我噗嗤一笑,老了?你们才活多久?跟我比,你们算个鸟!
我不想老,真的不想老。因为,西山这么风华,这么妩媚,我怎么舍得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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