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aqyzm 于 2013-2-7 15:02 编辑
12月的一天,接到我弟弟的电话,说他下周一要做手术,胆囊炎。我觉得意外,弟弟一直比较健康,他的生病给我了一点心里阴影。 弟弟小我二岁,也四十好几的人了,兄弟挨肩的就老是“打搞”,我们兄弟没有这个情况,因为老小个子小,随母亲,属于小巧玲珑形的,现在看起来要比我小10岁的样子。 老小是个非常随性的人,人极聪明,他的聪明不是表现在所有的地方,只是对电器这个东西产生极大的兴趣,而且至今不变,他对于电器的爱好已经深入到他的血液里,小时候我们春节用红灯笼照明的时候,他总是背个书包,他是比我们大或小5岁左右的年龄的人中,最早使用手电筒的,且是自制的,他的手电筒的电池都是平时捡来的,所以要背书包,里面装的就是废电池。 第一次接触电视机是他参加工作后不久,不知道在那里搞来一台坏的彩色电视机,好像是100块钱买来的,为这个电视机他足足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中间让我帮他找来我一个在电视机厂工作的同学,我同学说这电视机是修不好了,他还是没有放弃,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在睡梦中听到他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一家人都跑出来,见他和椅子一起仰翻在地上,扶他起来时,感觉人软软的,呵欠连天的,说要睡觉。我对无线电不懂,第二天他告诉我,说是电视机底板带电,而且是高压,这是他不知道的,好在坐在椅子上,没出什么大问题。从那以后,我父母就不让他玩这个,他的爱好从此就转到地下,我们都以为他没有继续探讨他的无线电,实际上他一直没有放松过,而且发展到开始给别人修理家用电器了,只是家里人不知道。老小的烟酒就是那时候学会的,而且档次不低,可能都是去为别人修理,那时候老小羞于谈钱,所以别人都是以烟酒回报。有一次我们一起在看电视,看到一个领导的画面,老小笑,我说你笑什么,他说,这个领导特别小气,我说你怎么知道,他说,前几天一个同事介绍他去给一个老人家修电视机,在她家看到领导的,原来是领导的岳母,老小走的时候领导送他5包红塔山的烟,我说红塔山也还好啊,他说他自己抽的是恒大,结果呢?老小说,我没要,把我当要饭的。还有点骨气。 我们知道他已经可以用这个手艺谋生是92年的事了,那时我已成家,住到新房里去了,老小就随父母住,父母大多时间住在我三姐家,那时候三姐刚生完孩子,那段时间是老小玩家电维修最疯狂的时候,有一天我母亲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家一趟,原来老小在家门口打出了广告牌,专修家电,可以上门服务,那时候老小在一家纺织企业上班,做的是工业自动化控制。我知道父亲第一感觉是受不了,他是干部,虽然级别不高,但骨子里是瞧不起做个体户的,而且老小还在上班。所以要动手把老小的广告牌砸掉,老小怎么肯,抱着广告牌不放。我回家的时候老小已经是坐在家里了,父亲也去我三姐家了,老小说,我迟早是要吃这个饭的,不行我就搬出去。老小是铁了心。 纺织企业效益整体滑坡是93年的事,一个城市一下子关停了差不多4,5家,这下随了老小的愿,他是他们单位第一个报名分流的人,这之后他就堂而皇之的干起自己钟爱的事情了,父母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就是那时候他认识了他妻子,他岳父也喜欢摆弄家电维修,只是技术难以恭维,因为他的爱好,老小有了自己的婚姻,且有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儿。也就是在那个时间段内,老小的文章不断地在《无线电》《家电维修》上刊登出来,在家电维修行业,老小在这个城市已经很有名气了。老小也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对钱表现出非常大的兴趣,烟酒一律不收,就收钱,他应该是我们家最早的万元户。那时候我一个月才拿116块钱。 有时候人的膨胀的心里是无法控制的,老小可能觉得这个城市小了,没有他的用武之地,就打点行装去了长沙,在长沙差不多呆了6年的时间,他的生意做到鼎盛时期是在长沙拥有3间门面,买了一套二手房,有台一万多的摩托车,从那以后不久,老小吃了一场官司,生意就一败涂地,我去长沙去接他是2000年,那时候老小已经没有什么资本了。 老小回安庆的时候是走了一点弯路的,先是离了婚,然后又结婚。重新做起他的老本行,通过几年的努力,老小又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只是现在的钱比他起步的时候难赚了,因为品牌家电基本上都有了维修中心,所以老小一直比较辛苦。老小依然保持着对于家用电器的高度兴趣,钱只是他完成一项修理项目的附属品。这样的心态对于老小的生活状态是一种鼓励。 我站在手术室外面,老小在手术室手术了4个多小时,对于胆囊炎这样的普通病是个例外,我在心里祈祷老小能安然渡过这个难关,老小的生命力极其旺盛的,从农村走出来,他和我不一样,他一直认为农村才是他的家,他认为到城市是个奢望,在城市,他靠自己一步步的努力,走到今天,我才发现我们对于他的支持是那么小,我们很多时候因为老小的乐观而忽视了对他还能帮些什么,甚至忽视了他的存在,他在长沙的6年,我们基本没有联系,有一次三姐去南宁开会,绕道去看过一次,回来告诉我们他生活得非常好,我们也很放心。 老小回安庆的这些年,父亲一直随老小过,他们二口子对父亲的关心是我永远汗颜的,他们二口子给我们其他的兄弟姐妹减轻了许多负担。 从安庆回来的日子里,老小生病的状态经常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因为生病,多了一份牵挂,在方便的时候就给他打个电话,有时候又觉得电话打多了,会不会引起老小精神上的负担,经常在打和不打之间徘徊。我知道,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的,但老小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起,我还是无法接受老小生病的状态,我在百度里无数次搜索关于这个病,尽管没有什么大碍,但很多时候有一种不祥的东西在我的身体里游荡。 我祈祷老小早一天好起来!老小对我很重要。他是我弟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