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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花( 29)  鸡蛋(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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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小竹 于 2012-8-10 10:00 编辑
她找出了一身最心爱的衣裳,那是有一年婆婆心疼她,跑了20几里路扯了些许料子做的,上面散着一些碎花。已经在箱子里压出了分明的折印,拿出来抖的时候,似乎散发出一些霉变的味道。是不错的料子,穿在身上还一如从前的贴身。
折返回身子去了厨房,把手伸进了水缸里,在接近缸沿的地方感觉到了秋水的阵凉。是满的。
从菜地里摘回来的菜已经掐好了,被整齐地归纳在锅台上,一切像是在等待,等待主人的归来。
两个淘气的孩子一路打闹着,相伴去了学校。她担心的是粗心的他们会不会把那些早上要交给老师的钱弄丢了,那可是男人辛苦讨来的。他兄弟的脸色像是抹了蜡似的阴沉,在苦苦哀求面前终是动了恻隐之心,丢下了钱又在牌桌上继续起来。
婆婆的病情一天天恶化起来,如今的药量已经直逼饭量,隔几天就要去称次药,那些便宜的草药对于这样一个家庭来说并不便宜。曾经数次的自杀都未成功,只是一次次地让男人的心发凉,每次都跪在了老母的面前,把头磕的“砰砰”作响,眼泪花花……
就在这样一个早晨,婆婆又出门了,带上了用那两只鸡换来的钱。只是不知道,家里还有什么可以变卖的,以等待下一次的消费。
男人的右腿已经断了一年多了。黑心的包工头挟款开溜了。愤怒的农民工竟然敏感地发现了,一路追了上去。跑在最前面的男人却不知道被从哪个角落里跑出来的地痞们猛揍一顿,落得了现在的下场。
早上,男人出门的时候说是想去田地里望望。拄着拐杖,两只脚一高一低地艰难前行,身子由大及小地,直至完全消失在了她目送的眼光里。
只剩下她一人了,也是要出门的。用手抹了抹衣服上刚才不小心沾上的灰尘,遂退出屋子来,看见门口的笤帚,就顺手放进了堂屋里。
走出几步,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刚刚锁上的大门。路上遇见熟悉的人们,被问到,“穿成这样,去哪里呵?”
“去城里,那里的东西便宜些。”总是重复着这相同的答复,有时不自主地回头看看这些人们,像是怕自己的心事被洞悉一样。
翻过了一座山头,就有了一段铁路,它蜿蜒着,不知道何处是它的终结。
从来没有到过这里,她是从乡亲们的口中得知他们这里也有了铁路呵。有野心的年轻人陆续踏上了远游的行程,年老者总是把目光瞄向那铁路的方向。似乎这一条铁路,让彼此的心近了,孩子,就在自己的身边,他们随时都可以踏上回家的列车……
在车站的附近,有着许多穿制服的人,他们来回的行走着,像是寻找着什么。她想,必须离这里远一些。
顺着铁路走下去,有人在背后呵斥起来,“喂,干啥的?怎么从这里走?”
她被一激灵,很害怕地回过头,“去娘家,顺着铁路走,就在前面不远处呵。”
“离铁路远一些,不想要命了!”穿制服的人挥动着手上的小旗子,把手指向旁边的山坡,“去那里,沿着山坡走!”
她顺着他手指方向所到的地方,爬上了山坡,踩在比田埂要稍微宽一些的小路上。走一段就回过头来,看看那人,相背而行的两个人逐渐拉开了距离,直至连那个车站都消失在了视线里。
应该可以下来了。这是一个偏僻的角落,寂静的让人有些恐惧。
蜿蜒的铁路被两旁的山截断了身影,只剩下一小节,躺在寂静的山谷里。
她也选择了寂静地躺在铁轨上,就如铁轨寂静地躺在山谷里一样……
当她准备把想法付之于行动的时候,分明看见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也寂静地躺在铁轨上,如同铁轨寂静地躺在山谷里。
让她惊讶的是在他的身边,放着那张熟悉的拐杖。那个拐杖的旁边,一条空洞的裤腿被风吹动起来。
她的大脑在些许空白以后突然地清醒起来,发疯似地奔过去,只要了几秒钟的时间。她揪起了那个可恶的家伙,如同揪起可恨的敌人般。从来瘦弱的身体,爆发出几年来所积蓄的所有的力量。
男人醒了过来,也似发疯地挣脱着。
一阵扭打以后,终究平静下来。
在来时比田埂宽不了多少的小路上,两个人相偎行走着。只是男人不停地重复着同样的话——不要说出去。女人也重复着一句话——我不会说出去!
(5年前的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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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鸡蛋铁草 在2012-8-12 17:32 送朵鲜花 并说:我非常同意你的观点,送朵鲜花鼓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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