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短篇小说）

无域商者

原罪
●尹传利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上帝，那我一定要感谢他。

就算没有上帝，我还是每天去一次龙山下的基督教堂，在巨大的十字架前，静静伫立，默默祷告。

我闭着眼，站在空无一人的教堂里正在感受着这些年事业蒸蒸日上的辉煌，阿龙打来电话说让我喝酒去，还有一个绝色美女作陪，让我施展一下惊人的酒量把她放倒，然后他会带到易家宾馆开个房。我火有点大，说你怎么这么龌龊啊，就知道搞女人，跟畜生有什么分别？他在电话里操了一声，说就在人民广场丰吟酒店208，羊子和老狗也在，你小子爱来不来。他的话音一落，就听见挂机后的嘟嘟声。

我仍然站立着，抬头看了一眼十字架上的耶稣，转身带着欣慰的微笑大步迈出教堂，驾着车向人民广场赶去。阿龙、羊子和老狗是我的高中同学，还是我十几年的死党，情同手足，大学毕业后我们都选择回到龙城，这些年都在为未来打拼着，小有成就的我们时常聚在一起喝酒聊天，这种浓郁的快乐氛围总是让我难舍。

酒店包间里，一支昏黄的灯光在跳跃，他们三人正在玩扑克。我环顾四周，说怎么没见绝色美女呢。阿龙甩出一张牌，砸得桌子轰轰响，头也不抬一下，撇着嘴角说：“你小子猴急什么呢！我请的美女哪有不来的？现在的人他妈的都没有时间观念，迟到个几十分钟也是正常现象。”老狗抬头冲我一笑说：“少默，你的物业公司现在都是同行业中的龙头企业了，请我做你公司的法律顾问吧。”我说好啊好啊，你现在也是龙城市赫赫有名的大律师了，要请当然请你了。羊子放下手中的牌，说了一声不打了，“少默啊，等我从位子上退下来，就跟你后面混去，到时你也要让我当个管理顾问吧！”我忍住笑板着面孔说：“不行！龙城市宣传部副部长来我的公司，我胆小，不敢要啊！”阿龙啮着一口的烟薰黑牙接过话：“你把羊子和老狗都请过去了，那我呢，你是怎么安排的？”我走过去，搂着阿龙的肩膀，装作不高兴地说：“你现在都是红日集团副总级别的人物了，一年几十万的年薪，以后前途比我还要大的！我们四个都是兄弟，这些年都是互帮互助，生死与共的，不要说什么谁跟谁后面混好不好？”

阿龙的手机响了，他说了一句208包间，这一声说得空前地温柔，逗得我们哈哈大笑起来，羊子抬手不停地指着阿龙说这家伙一听美女来了连声音都变了，老狗双手交错着搓了搓，砸巴着嘴说等了半天终于来了，我一看这状况，知道今晚来的美女绝非一般性的美女，坐定之后瞅着那扇虚掩的门。

当这个美女推门而入的时候，我有点惊呆了。她跟我大学同学陈子兴太像了！身材高挑，长发披肩，特别是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神，不经意地看我一眼，就会要了我的魂。记得当年大学时，我暗恋了她三年，在大四时，我终于一鼓作气写了封一万多字的情书给她，但是她的回信中说已经有男朋友了，只能跟我做个普通的朋友。后来，我果然发现她跟男朋友相偎在校园的梧桐树下，再后来，他们双双留学美国，现在呢，听说已经在美国定居了。

我控制不住身体，站起身来，对她微笑着说：“美女，快请坐！”我又扭头对阿龙说：“快点介绍介绍啊，让大家认识一下吧。”阿龙也站起来，用手把我拦在身后，阴冷着脸说：“你激动什么啊？这个美女是我请来的，你靠边站去！”我狠狠地推了一下他的胳膊笑着说：“我们都是多年的兄弟了，分什么你我啊，你的就是我的嘛！”羊子和老狗相视大笑。

阿龙是带着一种绅士风度隆重地介绍了这个美女，她叫肖芳，是人健保险公司的大客户经理，龙城很多大企业都是她的客户，是个女中豪杰。她笑了笑，我看着她的笑也有些惊呆了，她的笑竟然跟陈子兴都是那么的相像！内心深处有一股热流突然遍涌全身，我感到前所未有地温暖。我举起杯，手有点颤抖，对她说：“肖小姐，我先敬你一杯，先干为敬。”说完，我大口地喝着，因为手没有拿稳，酒洒了一身。肖芳朝我淡淡一笑，说她不会喝酒，只能以茶代酒。阿龙连忙站起来，直摆手说不行不行，来了就要喝酒的。我说：“阿龙，喝酒不要强行，让她以茶代酒吧。”阿龙瞪了我一眼，坐下来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咚咚响，说：“你丫跑来是干什么的？你是来陪酒的，不是来陪茶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说：“我知道，今晚你是主角！我只不过是一个配角，散场后，你丫给我颁一个最佳配角奖，我不要什么奖状奖杯奖牌，只要奖金。”老狗瞥了我一眼说：“你来陪酒的，还要钞票，你以为你是酒巴的三陪啊？”此语让我噎了一下，咽了一口涶沫，低头无语。羊子笑了，肖芳看了我们一眼，也笑了。

肖芳用手理了理垂在眼前的发梢，看着阿龙说：“你的这位朋友我一直没见过哦，你给介绍一下啊。”阿龙用手一指我说这是无域物业公司的老总尹少默。肖芳一愣，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突然亮了亮，问我：“无域物业公司就是你开的？”我点点头，谦虚地说小公司不值一提。她又问：“你的公司有多少员工啊？”我说五百七十人。她的嘴巴微微张开，一脸惊讶状，接着说：“怪不得无域物业公司在龙城市很有名气啊！你的员工都买人身保险了吗？”我说前几天跟大安保险公司的王经理谈好了，过几天就办理手续。她嫣然一笑，对阿龙说：“给我倒杯酒，我来敬尹总一杯。”阿龙一拍桌子说了一声好，羊子和老狗也高兴起来，对着我直翘大拇指。

阿龙把肖芳倒了满满一杯的白酒。肖芳站起来，眼神含笑地对着我说：“尹总，我敬你，我也先干为敬！”说完，杯到酒干，呛得她连声咳嗽，我站起来连说慢点慢点，关心地问不碍事吧。她摇了摇头，长发摆动，分外美丽，我喝完酒，舔着嘴唇看着满脸绯红的她有些陶醉了。

接下来羊子和老狗也殷情地向肖芳敬酒，她竟然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拒绝喝酒。阿龙不停地朝我使眼色，我明白他的意图，就是让我灌醉她，然后他乘人之危带到易家宾馆开房。但是，肖芳的每个表情和动作都跟我的初恋情人陈子兴太像了，我怎么会残忍地对她下手呢？而且她对我似有好感，我只有对阿龙的眼色视而不见。

刚才肖芳一杯酒喝得太猛了，双眼迷离，时不时地看我一眼，我虽然酒量很大，但今晚我是真的醉了。她站起来，摇晃着走到我的身边坐下来，我的心脏突然加速地跳动起来，看着她不知所措。

阿龙的脸拉得很长，老狗不怀好意地笑着说：“还是我们的尹总有魅力啊！阿龙，这次应该是你靠边站了。”阿龙低下头自饮了一杯酒。

从肖芳身上散发的清香早已把我带到大学时光，眼前尽是陈子兴的身影。肖芳又举起酒杯，说要敬我，我说不要喝太多，喝酒的机会多得很。但是她还是一饮而尽，歪着头，竟然靠在我肩膀上。阿龙见状，掏出手机，对着我们嘿嘿一笑说：“来！我给你们一对狗男女拍张照片。”羊子和老狗都嘻嘻哈哈地说确实要拍一张留个纪念。

酒席散场，肖芳指名让我送她回家，阿龙悻悻地走了，老狗对我说祝你们春梦了无痕，羊子对我们意味深长地笑着。

我驾着车，肖芳坐在身边，车里充盈着一种清香，只往鼻子里钻。我长吁一口气说：“命运啊，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我没有想到你跟陈子兴真是太像了！”她醉眼朦胧地问谁是陈子兴，我便说出了那段甜蜜又忧伤的往事。她咯咯地笑着，说：“原来你还是一个很痴情的人嘛。”我笑得有些凄然，我承认十三年来一直没有忘记陈子兴，每每夜深人静时，她总会莫名地闪现眼前，闪现着那张如肖芳一样秀美的脸庞。

一路上，我忍不住多次看她，为了多看她一眼，我有意放慢了车速，她只是微闭着眼，半醉半醒的样子，十分迷人。

送她到家，我们走进小区的大门。她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在前面，我凝视着她的婀娜娉婷跟随其后，她转身浅浅一笑说：“我到家了，你回去吧，谢谢你。”我说小事不足挂齿，她抿了一下薄薄的嘴唇，说：“让我做你的陈子兴，好吗？”我突然感到一阵狂喜，还有一阵恐慌，不知是点头还是摇头，内心深处已经激起了万丈波澜。她一扭头，咯咯地笑开了，我站立着呆呆地看着她渐行渐远，直到她走进了单元门不见了身影。

回家时，老婆钱小凤已经睡着了，我悄悄地上了床，仰看屋顶，眼前出现了陈子兴，还有肖芳，互相交替着放映，我已经分不清她们谁是谁，尽管她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但是肖芳一定能给我那份初恋的情怀。我激动了，心潮起伏，一夜无眠。

第二天我刚来到公司总部办公室，秘书对我说有一位叫肖芳的小姐找我，我欣喜若狂地忙说快点让她进来。

我们端坐在沙发上，聊了几句昨晚喝酒的情况后，我便关心地问她的工作可好，她说：“还不错，我是做保险业务的，工资都是业务提成，多做多得了。你的公司不是正要办理员工保险吗？还请尹总照顾一下我哦！”我有些犯难起来，说：“我刚跟大安保险的王经理谈好了，这几天正准备办理手续……”我突然转念一想说，“哦，不，我跟他还没有签合同，这个业务我想个办法交给你来做。”肖芳高兴极了，满脸尽是绯红，像一片片桃花在我的眼前纷飞。

我当即打了一个电话给大安保险的王经理，说我的公司最近资金很紧张，暂且不能办理员工保险了。王经理在电话里支吾着说申报资料已经上交总公司了，现在才说不办理，让他在上面不好交代。我说你过来吧，需要什么证明，我尽力给你提供。王经理很沮丧地说下午让我出具个证明，然后他会取消办理程序。我在电话里强调了一下，让他尽快把这事办好。

肖芳一直含笑地听我打着电话，她的眼神温热得简直让人迷醉。中午我请她吃了一顿西餐，然后来到龙城最浪漫的滨河公园里。我们并肩徜徉在青石小道上，奇花异草，微风吹拂，我仿佛穿梭到了大学时光，仿佛陈子兴就在我的身旁。公园的一隅，我深深地赞叹着：“肖芳，你真的很美！”她站在我的面前，含羞低头一笑，我禁不住搂起她的腰，她顺势靠进了我的怀里，一股热血冲上了大脑，我闭上眼，深情地吻上她的唇。

肖芳成了我的恋人，这几天寸步不离我，如影随形。王经理那边的取消手续不知何故较为繁琐，我出具了很多证明，跟着他跑了很多趟，大安保险公司的曹总对我说，办理保险完全自愿，并承诺明天一定给我办好，在我临走时，他郑重地说我的公司员工很多，就算资金紧张保险还是一定要买的，如果出了问题，公司的损失会很大的。他的话带有一种告诫的味道，我笑着应对，点头称是。当我赶回公司，秘书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尹总，上上城的管理处出大事了！保安老张在电梯运行时，强行用钥匙打开了电梯门，电梯坠地，老张死了！”面对突发事件，我一直都能冷静面对，我询问了具体情况，连忙驾车赶往上上城。老张的尸体还躺在电梯里，死状惨烈，旁边有几名公安人员和几名记者，我叫上上城的物业负责人韩大牛一定要配合公安和记者的工作，我悄悄地退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给羊子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帮个忙，不要让记者在电视台和报纸上曝光，这很有可能把我的公司搞垮。羊子说让我立马去他办公室见面详谈，我驾车直去龙城宣传部，羊子正站在门口四处张望。

我对羊子说明了事故情况，他说：“兄弟啊，这事闹得很大哦，现在记者都出动了，如果要把这个新闻撤下来，必须动用很多人际关系的。”他顿了顿，接着意味深长地说，“你也知道，这年头疏通关系都要用钱打理啊！”我说：“这事交给你了，花多少钱？你尽管说！”他一直看着我，眼神有点闪烁不定，转瞬面露难色地说：“这不是小钱！我怕你……”

“尽管说吧！”我打断他的话，说得铿锵有力。他低头沉思片刻，然后伸出两只手的食指，在我的面前一交叉，我昂了昂头说：“好！我马上拿十万给你，你尽快把这事摆平！”他嘘了一声，说：“你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说完，一阵小跑过去把办公室门轻轻关上，然后坐下来跟我交代了一些细节问题。

回到上上城，房产公司的老总洪强正在找我，他对我拍着桌子大发脾气：“尹总，你是怎么搞的？在我的小区里竟然死了人！我的房子以后还卖不卖啊？”我一再说这是我的疏忽，对保安的培训不到位，希望他能原谅这一次。洪强又重重地一拍桌子吼道：“三天之内，你的物业公司给我滚出去！”

上上城建筑面积达到五十多万平方米，是我的物业公司管理最大的一家小区，如果失去管理权，那就意味着我的公司从此一蹶不振。我有些慌张了，但我极力保持冷静。只有冷静，才能找出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

洪强不理我了，坐在椅上目不转晴地看着电脑，我很知趣地走出他的办公室。老狗的电话来了，他问我公司是不是出事了，我说是的，他说那个保安的家属找他了，委托他打官司索赔，我问他们索赔多少，他说六十万。我让他在办公室等我，我马上就过去。

老狗见我心神不定，安慰了几句。我摊了摊双手，沮丧地说：“现在已经无力回天了，我真后悔没有及时跟大安保险签合同！老狗啊，你给我帮个忙，尽力劝说姓张的家属跟我私了，这事如果打起官司来，我的公司几年来辛辛苦苦建立的良好声誉就彻底完蛋了。”老狗长叹了一口气说：“现在人家一定要通过法律途径来索赔，我真的很难办啊！”我见他神情淡定，忙说：“没有你办不到的事！你说，多少钱？我花！”老狗又长叹了一口气，说了很多法律上的繁琐程序，又说了我们十几年的兄弟之情，最后说：“你拿十万块，我把这事搞定！我保证让你们私了只需要三十万。”我说我马上就去银行取钱。

到银行取了二十万，我先给羊子打电话让他过来拿钱。我把十万块交给羊子时，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我说都是兄弟，这事就指望你了。羊子连连点头，转身坐着车绝尘而去。

我又赶到老狗的办公室，交给他用黑色的方便袋包裹的十万块，老狗一拍胸脯说这事包在他身上。

接下来，我的任务就是怎么稳住洪强了。只要洪强原谅了这次过失，我的公司损失还不算太大，以后引以为戒，还是可以迅猛发展起来的。肖芳见我脸色不对，问这问那，我让她明天把我的五百七十名员工全部买好保险，越快越好。他高兴地说回去马上准备好手续，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走动时，她的腰肢扭动，长发飘扬。

肖芳办事的效率很高，仅用一天时间，五百七十名员工的保险就全部办好了。我对她忧郁地说，大明集团的洪强让我撤出上上城，我现在找不出办法。她甩了甩长发，说让我带她一起找洪强，还说我有难她一定要为我分担。我心想，她这些年做业务把嘴皮子耍得很溜，如果我们一起跟洪强说说，成功率可能会高出很多。

我们坐在洪强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我再一次陪不是，让他再给我一次机会。洪强根本不看我一眼，陷在老板椅里板着面孔，但眼睛时不时地瞟向肖芳。肖芳借机向洪强说起保险的重要性，还以我为例，加以论证。我看向她，见她说话时眼波流动，长发摆动，丝毫不在乎我诧异的表情。

洪强似乎来了兴趣，盯着肖芳说：“肖小姐，我的大明集团涉及多个行业，员工总数三千多名呢！有很多新来的员工都没有买保险哦。”这话有点意味深长，我听出洪强对肖芳有点意思，心有不快，站起身来说我的公司还有急事需要处理，你们慢慢谈吧。
老狗正在我的办公室等我，还有老张的家属。老狗语重心长地对他们说：“这件事已经发生了，人死不能复生啊！如果打起官司来，你们索赔的金额过高，我也没有把握一定能胜诉，你们跟尹总再商量一下，私了算了。”老张的家属还沉浸在悲痛之中，口口声声说是我的疏忽，要承担全部责任，没有六十万绝对不行。老狗突然阴沉着脸说：“你们索赔太过分了，这个官司如果打不赢，你们一分钱赔偿都没有的！”我知道，老狗的话有点欺负法盲，完全是威胁别人，但我只有不吭声，心中隐隐为老张一条鲜活的生命惋惜，并无数次地骂着自己真是混蛋。在老狗的协调加威胁下，老张的家属最终妥协了，我们谈好了三十万把这次重大的事故私了。

羊子那边也确实做得很好，电视和报纸上没有报道。我长呼一口气，轻松了很多，开始盘算着如何给公司落实新的员工培训制度。

我仰在靠椅上思考了很久很久，半夜才回家。一回家，钱小凤就对我大声嚷起来：“你还知道回来啊？是不是跟那个小妖精一起混去了？”我很烦躁，说哪个小妖精嘛，真是无事找事。钱小凤哼了一声，从包里掏出手机，重重在甩到沙发上，几乎跳起来说：“你看看！你跟那个小妖精的照片！”我拿起手机一看，竟然呆住了！照片上是我跟肖芳在一起，她正靠在我的肩膀上，小鸟依人般，而我正是满脸陶醉地啮牙笑着。这是前几天晚上喝酒时阿龙用手机拍的！这张照片是阿龙发给钱小凤的彩信！我木然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照片手足无措起来。钱小凤愤怒地盯着我说：“这下你该承认了吧？明天我们就离婚！你跟那个小妖精一起过日子去吧！”说完，拖着一个早已收拾好的大包，把门摔得山响地走了。我不再冷静了，嘴唇微微颤抖，连拿手机的手都开始颤抖了，我给阿龙打了电话，厉声责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慢条斯理地说：“我为了泡肖芳，不仅借给她五万块买了基金，还动用了各种关系把红日集团两千多名员工的保险交给她办了，让你来陪酒，你竟然一下子就把她带走了，我很不服气。”我声嘶力竭地吼道：“我们是十几年的兄弟！有话你尽管对我说，为什么要害我？”阿龙也在电话里吼道：“我心里不痛快！怎么了？我就要让你尝尝这种滋味，你小子还能拿我怎样？”我正想狠狠地痛骂他一通时，听见他挂机后的嘟嘟声。

我低着头，脚步蹒跚地走在龙城的大街上。迎面开来一辆大奔，我见那车号竟是洪强的，抬手想要朝他打个招呼，但我突然发现肖芳正坐在副驾驶室，双眼迷离地靠在洪强肩膀上，洪强一脸春风得意。这种情景跟阿龙发来的照片竟是那么的相似！

我摇头苦笑了一下，放眼朝前方望去。深夜的龙城，车水马龙，霓虹明灭，一些人嬉笑着向我走来，一些人忧愁地从我身边走过，还有一些人躲在城市的深不见底处做着光怪陆离的梦。

子夜的钟声已经敲响，城市沉寂得悄无声息。这条熟悉的街道，只有我踽踽独行，透过绚烂的夜空，我似乎看见了金光灿灿的上帝，他正在云端慈悲地注视着这个世界，传说中，今夜他将洗清人类的一切原罪。


2011年9月5日桐城

小易爸

结局是意料之中，只不过 过程却是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