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红色的摩托车平稳地驶进校园便戛然而止,十五岁的她从车手的背后动作轻盈地跳下……
在下车的同时,她先是瞥了我一眼,但这一眼用时过长,似乎有一个由模糊到清晰的过程,因为她有些近视吧,一开始看到我的时候,还不敢确认;确认之后,却又添加了一种期待——准确地说,应该是等待,因为她很自信,认定我会被她吸引,只是还想证实一下。果然,我的目光投向她,她满意了,收回自己的目光,注意起地面,接着像一个体操运动员,干净利落地跳了下去,又像个模特,轻捷地一转身,花样游泳的运动员一样,昂首挺胸甩着双手,优雅至极地走向教室……看上去,她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有一点表演性质,似乎这不是一次平常的下车,而是有台摄像机对着她。
我注意到这样一个细节:她忘了对送她来校的这个人说声“谢谢”,就转身离去了。印象中,她可是个很有教养的女生,不应该轻易失礼的。她是不是过于专注而不免忘情?那她又是专注于怎样一个角色?她这专注又是从哪而来?
那时,我正跟一个同事站在一棵枝叶快垂到头顶的樟树下,兴致勃勃地聊天,虽然看见那辆摩托车驶进学校大门,但没预想到会有什么奇迹出现。直到她从那灰色衣着的车手身后露出,我就像看到了一个精彩的魔术表演,一时不仅眼被吸引,心也暂时离我而去。
她穿一套浅绿色的运动衫,就像刚刚从枯枝上绽出的新绿,在这个秋意已浓的时节,给人一种春天又回来了的错觉;她的身材就如一株春笋,一株刚长出不久的春笋,一株长短粗细刚好达到我的审美要求的春笋,且清新可人,还蕴涵越来越美的趋向;她的脸上有一种超出年龄的成熟味儿,像草儿长到最好,不仅有秀美的叶片,也有柔嫩的心,又像一只青苹果,虽然一身青色,口感却极好:甜润爽口,并不酸涩……
其实,在我的脸还不曾转向她,我仅仅通过眼角的余光,即已感觉出她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若不好好欣赏,就会成为遗憾。未看清之前,我这样猜测:这会是谁?难道是她?即至确认,又特别欣慰:除了她,还会有谁?而一旦与她的目光对接,我就忘掉身边的一切。
幸好只是中断了一两秒,我又听到同事的声音,并及时做出倾听的样子,才没让同事察觉。像做学生时在无聊的课堂上,一不留神打了一个盹,意识到这不是在家里而是在课堂,就猛地惊醒,左右张望一下看到没人注意,又一本正经地装作听课。
当我想与同事继续交谈,大脑却一片空白,继而变成了一块幕布,不停回放着她的眼神,她的动作,还有她的模样。抬头再看,她春天般的身形已消失在教室前的冬青树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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