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家乡朋友的牵挂让我感概万千,因为是家乡,所以一直渴望期待,哪怕回忆里有太多痛苦辛酸,也让我信任温暖,然而泪光中,我想起在他乡也曾有过熟悉的疼爱和温暖,只是丫头敏感,怀疑,,排斥,苛刻,以致错过。
殷红从表皮的划痕渗出,一点点小红珠探出头在腕口生长,然后沿着皮肤表层的纹理慢慢扩散,细弱的游丝如丫头微弱的生命气息.
丫头用刀尖将伤口重新亲吻一遍,钻心的疼痛刺激丫头,赶走了头疼带来的生不如死的昏沉和膨胀.殷红也不再似珠,而是如花灿烂,在手腕上盛开.掩盖了伤口.丫头就在这疼痛的清醒里进入了幻觉.
"梅,我又看到了映山红,好美啊!"
已近午夜,大个子正陪客户吃夜宵,收到小女人的信息莫名其妙.心底开始不安.
小女人是在一次唱歌的时候认识的,从第一次见面,两人就有一种熟稔亲切感.他便失去了一个军人的沉稳内敛,担心牵挂.那晚他调试一批设备后,和客户喝完酒想散散酒劲,便来到了客户朋友的歌厅.他们来得较晚,没地方落座,便站在吧台边和朋友聊天.小女人在唱歌,有些人带来了一些骚扰,她唱完后带着一些情绪提前买单走了.经过吧台时,小女人眼光在大个子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带着一丝害羞的微笑转身走了.
小女人走了一会儿,大个子不自觉地就出了大厅开车跟上去.他追上小女人的时候,天凑巧开始下雨.小女人不肯上车,却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看大个子.终于耐不住雨大了,她在一个屋檐下停住,大个子也从车里钻出来陪她站在屋檐下.
"你干吗?"小女人有些烦躁,但并没有生气.
"没干嘛,发现你喜欢我,就跟来了."大个子笑起来像一个孩子调皮英俊,不再是阳刚粗犷.
"臭美."小女人嘴上说,心里却打起了鼓."谁喜欢你?"
"哎,那么多人为你捧场,你黑着个脸,临走的时候你却看着我笑了,刚才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我,不喜欢我是啥意思?"
"因为你像一个人."傻女人想否认却说出了心里的答案.
"那你就把我当成那个人,女孩子笑起来可爱点."大个子更得意了.
女人还是上了车,在车上她还是忍不住傻问了一句:"我还以为你是个种田的,你开着么高档车出来玩,为什么穿一条破裤子?"
大个子呵呵的笑出了声:"裤子破了穿在我身上,又不用车子穿."等于没回答,小女人气歪了.
他知道梅是小女人心里一直依恋的那个人,有次酒后她哭累了,不肯下车,靠在他怀里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她把他当成梅,要他带她去看水库,还不愿坐在副驾驶上,要从后面看他开车的背影,因为好多年没见面,她只记得梅开车的背影了.大个子心里很感动,有一种说不出的怜爱,这个善良脆弱恋旧多愁的小女人.
是她发错了吗?给自己心爱的人发信息,又怎么会发错,而且这个季节又哪来的映山红?疑惑缠绕着大个子,他努力回忆和小女人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尽管每次见到他,小女人都会放下心里的防备,像一个无邪的小孩,但她眼光不是清澈明亮,而是睡梦一样的茫然.她在他面前的乖巧温驯像一个迷失了心智的顽童,只为了笑声.她从不过问他身边任何事,包括他个人的情况,也不会理睬和他一起聚会的朋友.和他聊天,都是一些回味式的倾诉或童话一样的表白,现实似乎和她无关.那么善感,眼泪不打招呼就来了,却又那么知足,一点点的真诚就能让她流泪的脸上露出笑容.她那让人看了忍不住要疼爱呵护的茫然柔弱下面到底隐藏了什么?
大个子终于忍不住到安静的地方给小女人回了个电话.
"哪里有映山红?"电话接通后,没有平时的谈笑逗趣,他脱口就说出了心里的疑惑。
“映山红开在我手上,刀子划下去,它就开了。”电话那边,小女人虚弱却又陶醉地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他顾不上找一个借口,便离席开车往小女人的方向赶来。
“ 梅”的到来让小女人很兴奋,她来不及穿外套便下楼梯去迎接,见了面便如小鸟一样扑在他怀里。
大个子看着醉意朦胧的女人,火热和理性同时占据了他的意志。平时,小女人是不允许他逾越的,也不曾让他上楼,尽管每次分别她也有不舍,但她总是安静地下了车,让他在车里等,然后自己跑上楼,站在阳台上向他挥手告别,直到看不见他车子。农历十月的温度已有些寒意,小女人只穿着一套薄薄的内衣,大个子怜惜地将她搂抱在怀里,半拥着上了楼。
床头边淡绿色的椅子上躺着一把钢制的西点刀,灯光下红红的血色在刀口上明显。刚才光线暗没注意,大个子一把抓住了小女人的两手举起,左手腕上的血已经凝成了黑红。
小女人在酒意和疼痛中早已迷茫,只想在身边熟悉而温暖的怀抱里去纵情放松。她把自己的身体尽量的贴紧大个子,恨不能全部融进去,再也不要孤单的经历风雨。她踮起脚尖,在大个子耳脖边磨蹭,寻找着他的嘴唇,发出孩子般的呓语。
大个子所有的的热情都被那雪亮的刀刃和凝结的黑红冲淡了,看着身边这个多少次让自己想拥有,却又没有她的主动怕伤害的小精灵,泪终于涌上了眼。这个不漂亮的小女人,勾起了他的欲望,却只是一种本能,没有淫邪,使他的心充满了年轻和活力。但更多的,他对她有了深深的情愫。小女人没有防备没有目的的信任依恋和忧伤无助的流泪倾诉,激发了他作为一个传统男人对于女人如兄如父的责任心。
酒精燃烧的温度和房间里的安宁温馨腐蚀着大个子的意志,他找到小女人的外套哄她穿上,:“我带你去兜兜风醒醒酒。”
丫头晕车厉害,每次车行驶时,她都让大个子将窗户打开透气,闭上眼睛看不见车外移动的景物感觉会好些。车子在蠡湖边停下来,伴随着丫头喷涌而出的呕吐感。她这才发现车窗紧闭,空调温度开得很高。
“下来走走吧,外面空气新鲜感觉舒服些。大个子打开车门扶出了摇摇晃晃的丫头。
凉凉的秋风让丫头清醒,她全都明白了,大个子是故意不让他们停留在房间和车子里。
找了一个平坦的地方坐下来。丫头头重脚轻,她蜷缩着身子,枕在大个子腿上,想整个地包容进他的怀抱。大个子一只手圈着护住丫头的身体,另一只手举起她受伤的腕,对着伤口吹气。热热的暖流让伤口痒痒的舒服。丫头哭了。
”你怎么这么傻,万一割深了没人赶来怎么办?“
”不会的,我知道还要坚持几年。“丫头平静的说。”我已习惯了。那把刀并不锋利,用力才能划出伤痕。要想划出更深的伤口,必须重复的划。但伤口上加刀的剧烈痛楚常会让另一只手在颤抖中停止。“
”为什么?“大个子心疼而无奈。
”每次孤单的时候,忧郁流泪过度,我的头就会疼得厉害,那种痛不能形容,也无法抑制,只有转移注意力才能减轻。我常常闭上眼听歌,然后就会回到小时候,躺在大哥的怀里,听他拉琴唱歌。或者睡在爸妈开垦的土地上,身边有牛儿吃草,天上白云飘飘。但有时,我无论怎么投入,都回不了小时候,渐渐的发现自己看到血的殷红时,就会幻想到映山红,回到梅的身边,进入另一种幸福,没有了疼痛。刀子划在手臂上的疼只是一刹那的,进入幻想后就不疼了。“丫头像是诉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忧伤的故事。
”你不疼,我疼!“大个子把丫头紧紧地抱在怀里。
丫头无声的啜泣着。自从第一次见面,她就喜欢上了他,因为他那么像一个影子,而且他给她的全是真实的疼爱呵护。只是丫头不愿意承认,她怕承认了会在他面前失去矜持和高傲,过去的阴影在她心里挥之不去,男人得到了一个女人,便会怀疑这个女人是否也和别人缠绵。她也并不想伤害孩子爸爸,可是她那临界的崩溃真的需要一份强大来支撑。
丫头总是找借口让自己拒绝他,可有什么能站住脚呢?刚开始他是想让她成为情人,他主动的找机会约会,每一次醉酒后丫头都会陷入过去的回忆里无法自拔,在他怀里倾诉,直到哭泪了想睡觉为止。次数多了,丫头发现大个子变了,他从丫头无力的表白里捕捉丫头内心的渴望,所有的行为都为了博得丫头一笑。他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丫头躺在他怀里却念叨着别的男人,他不去打断也不评价,但是下一次他会用行动证明这个男人对丫头不够好,不是因为嫉妒,而是证明怎样能让丫头快乐。在丫头脆弱的时候,为了找理由出来陪丫头,他宁愿低头忍受本来有求于他的客户,哪怕他们都把丫头当傻子嘲讽他。当丫头已经完全投入可以接受他的时候,他却忙得从来没有单独的机会。唯一他无法改变的是彼此的家庭。他把对丫头孩子爸的恨铁不成钢全部转成了对丫头的疼,有一天他终于要学会关机,因为他自己的脸上已少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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