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我心使然 于 2011-12-7 14:34 编辑
光阴过的快,转瞬间经年不知了。蓦然的回首,一夜间竟不知多了些许白发,可怜这一颗尚未苍老之心,总想在往昔的事中品味些什么。终究是挠破了头,竟无一有再度忆起的,百无聊赖之极,昏昏的睡梦周公去了。 似是不甚太久,猛然的一睁眼,窗外的天依是光亮的很,揉了迷蒙的眼蓦地发现如白昼的大地却是月色笼罩下的夜景。呆了半晌,忽的忆起少年时月色下的童趣,又腾出古人那怀月的洒脱来。浪漫臆想中,偷偷掰指一算,该是十五了,正是饮酒赏月良辰,不如憩那院中小坐,把这对月金樽将进酒摇入躺椅里,将那把酒问天杯莫停晃于蒲扇中。冲动之余,竟不知所措的呆在窗边,就如刚才梦境一般空虚混沌。 无多爱好,半壶浊酒,几本破书再加上一支秃笔便觉得人生得意了。究竟是眼神不济,舍去了那院中似乎悠然的闲情逸致,只好坐在窗前,将桌上那盏昏灯打开,边呷酒,边看书,不时的举头去赏那窗外明月,或许酒至半酣的好意境时能涂鸦点什么来。 就这么去做了,将那本已翻边卷角的《落叶》托于手上,好书一本,情词虽然已烂熟于心,却总是愿意再去品一番。可不知怎的,目光老是来去在桌前的盅里,静不下心来,只好自我约定,于是将那酒盏握于手中,十行一品,五页一饮,如此这般倒也惬意,举杯时也可就便一赏窗角那轮黄澄澄的圆月,自觉好似古人了,几乎真想去把酒问天。 酒是先品后饮,然后觉得是如白水一般好灌。书也是读,初时十目一行,后是十行一目,末了竟不知哪里去找寻前后页了,只感觉手与首一样麻木,渐渐的朦胧,想提起笔,眼下的白纸都五光十色,终究是抵不住梦魇的魔力,又昏然的睡去了。 中秋初夜的凉意已有些许浸人,尽管酒精奔腾于体内,还是被数个寒噤蜷曲了身子。似梦半醒中总觉得不知何处的鼾声搅的不得入眠,好不烦躁,翻过身来,却是一阵酒香飘至,如此诱惑,又哪里安心神游,想立身起来,怎的又不舍得这躺于榻上的安适。懒散了心思去较量,究竟有意而无力,就躺着先吧,即便睡意全无,也不妨闭目遐思些风花雪月,难得良辰美景,死了般睡去总是不甚划来,更何况明月美酒生花笔一旁侍侯呢。 事总于愿违,或许少位佳人相伴,倦意渐浓,睡意自然愈加袭人,昏沉中咂下嘴,舔下唇,似是还欲品味酒酿散发之美。稍稍不觉中,忽的发现侧枕的脸有些凉意,右颊感觉微肿竟伴些湿黏,顺手一把抹去,形同突泉更作滔滔不绝状,愕然中,这方才体会到口若悬河的真谛了。可笑那腹中更是一阵作响,“咕咕”中起长鸣,既是中秋夜,自觉该膛塞些什么,昏然中一思量,原来中秋是要吃月饼的。遂嘴里咀嚼了,似是不甚松酥,韧的很,想奉节之食毕竟与众不同,咬不断,扯还乱,怎的还有些鱼虾的腐味,猛然的一惊,眼皮下挂于嘴中的竟是数月不曾洗濯的枕巾。一阵恶然,扯来掷去,竟忘了那包附中裹的《落叶》,待欲想起时,已不知所去了。 目光游离,睨见桌前酒盏,已近夜半的习风拂碎杯中影月。南柯去矣,突的想起,该是赏月的时候了,于是探头窗外一看,只见黄沉沉的圆月正懒懒的爬向正空,已是二竿时节,却无奈的好似闺中花镜,多的是一分婉约,少的是一分浩然。“十五的月亮也不过如此,感情古人是喜欢臆想的。”自我言语着缩回脖颈,总觉得好生失望,无奈之余只好喟然,“青莲、东坡诸人皆好酒之徒,看来推盏三巡后,也不知道是人随月意,还是月随人情了。” 舍弃了赏月兴致,终究还是杏花旗风更胜一筹。擎起杯,豪情万丈般一饮而尽,回味捋舌之隙,顺手弹去倒挂眼帘的一根睫毛,岂料这般粗横的手指并无怜香之意,只将那水灵秀嫩的娇眼弹的是梨花带雨、泪霭纷飞,恰于盈盈一水间的菡萏临露,好不痛惜。终是气急的很,却如牙齿啮了舌,发作不了,只得捂了半晌。弄眼之际,不意间穿透过指缝瞟见那朦胧夜月,虽不甚似太虚幻境,却腾的升起绸舞纱扬的婆娑柔美。惊异余,便忘了眸珠微恙,原来另眼看月是别有一番情趣的。于是,复斟浅杯,嗅着酒香,赏那月色,遐思无限中竟然神游去了广寒深宫。 “羿兮嫦兮,天地别兮;吾兮伊兮,鸳鸯戏兮;有不食人间烟火飞雩兮,但不知境界金玉相嬉兮。佳人兮君子献媚好逑兮,仙子兮凡夫良宵共度兮。吾兮悦兮,伊兮喜兮;伊兮悦兮,吾兮喜兮。” 喃喃言语,真的如同仙人飘飞在了月里,袅袅氤氲傍绕,身轻飞扬,如烟一般,感觉甚是良好。于是贪恋了念头,正洋洋得意中,不觉已入那仙境徜徉自在。 似在近前,又似遥望间,薄雨笼纱里飘然舞轻一挑柔而无骨如画的身影,仔细了端倪,依旧楼兰女一般不知娇容。于是一股怅然翻上心头,瞪圆了缝眼,几乎想把那层薄纱都欲看透,不经更加迷离的混混沌沌,无奈余,只好噫吁一声, “佳人不识君颜,缘此境界,何故又姗姗来迟!” 向来是君子身尊言重,玉指挑拨去了缥缈的虚渺,一阵暗香袭来,伴着的不只玉随仙临,更是令人舌结目瞠的美艳。 黛眉稍俏,凤目含春,两飞腮红轻薄唇,面扑铅华玉粉。腰摆随风,竟纤若舞成,金钗横斜,却又乌髻错几分。可怜画师不弄墨,只把仙子作扇人。 “妾向对广寒孤宇,深居千载,尝以仙人自诩,但有琴瑟置高台久之,意欲与君共抚,不知肯其赐教否?”莺言娇送,真若钟水浅落盘。 “不然,我只是不懂的。” “更有月宫桂花酒酿侍饮,可即兴弹奏,且不拘词律,妾以身许之……为舞,即有意,惟君与妾共舞尔。”款步轻移,也似杨柳弱扶风。 “不然,我只是不会的。” 一语哽噎,寸香的功夫竟然让仙子也呆滞的凝望无语半晌,看来神仙亦有不知所措的正时。过后即转,又听得那酥软入骨的燕声愈婉。 “君欲效柳下惠耶?” “呜——?” “君不慕柳耆卿乎?” “噫——?” “君可知柳如是否?” “切——!” 哪里的引经据典,弄得这般多的“柳”来,只知“雨霖铃”的柳三变,却不知仙子口中这变三柳,敢情坐怀不乱的时日还未有过秦淮八艳的霓裳飞天舞,倒是从没有过想法将这等三人串将起来,只隐隐约约知晓一个似比一个风尘的很。于是沉下心思去冥想,截然不同的三者更是如何的不离不弃,切不可误了仙子委实想表达的臆意。如此这般,脑海里尽是些了风尘、红尘、凡尘,一时间香艳扑面而来,陶醉了进去,竟痴癫了,在那里浑浑噩噩。 “君惜字如金,妾茫然不解之。既如此,歌曲拙辞一阕,为无牌之律音,丝弦不入耳,以亵慧聪。”霎时间,笙筝起始,声乐随至。 “君似薄情郎,奴自闺中怨,巫山阳台醉高卧,不谙云雨间。愁托腮,妆镜前,相思意,寄鬓边,应许甚远,佳人空对闲。羡煞花房错乱爱,只愿鸳鸯不愿仙。” 曲尽辞毕,婉约之至。仔细品味词中意味,只觉得这眼前仙子也如春闺待字少女般,萌动年华豆蔻,欲将风情入怀,只是无人能释那不得已的情殇,于是幽怨暗生,似是错了那前世今生,孤寂了长久,莫非真是借以忧辞怨曲欲做些风花雪月的事来,思量了去,把些言语挑看,便是一探究竟又有何妨? “良辰美景,又是绝曲妙词,要是这般醉了,连自己都不知是因美酒醉生,还是因佳人醉死。一旦真是如此,怕失却礼数,做出些腌臢的勾当,不知可否周旋照应?” “君欲意所为,妾更当迎合之,所侍之事,唯恐不周不以尽心。然君既有意,饮此浅酌,以典合卺之礼,行谢周公,妾身以报。” 仙女一番话如醍醐灌顶,也将那心息递传的直白了当。人事至此,自然明白的不能再明了,含蓄下去就真的不是君子所为了。接过佳人端献来的酒盏,将那两指拿捏住,轻举长邀,穿绕过绸纱笼袖下臂弯,将这合卺酒一饮而尽。兀自那仙子竟不胜酒力,杯酒下去,直惹得粉面桃花,娇吐兰香,急促促低眉羞看,微喘喘嗟呀唏嘘,只顾着将千般扭捏藏入睑颊,但不知已万种风情侵满裙裩。到了此番境界,便是圣人也不由得旌心荡漾,于是一把攒过纤纤玉手,轻攥慢牵,暗暗扶住柳腰,任青丝散乱,直把那温香软玉,抱个满怀,颤巍巍凑将过去…… 喜孜孜正待即兴轻薄时,只“啪”一声,脑前似是被案上托酒玉盘硬生生的碰撞,睁眼寻觅,竟是放置窗台许久的镇纸方石,偌大个“礼”字在黄暗浑灯的映照下突显得更是阴沉凝重。那轻摇摆动的窗页背后,眼见的是一单寒雀孑影正扑腾离去,随那扇动翅膀袭面的夜风清醒了神游不知中里中外的遐思,晃晃昏昏然的头脑,只得叹了口气,又叹了句, “春梦了无痕,秋夜鸟有恨呀!” 抻一抻身躯,散去慵懒,顾不上清水泼面,只将龊手搓揉了脸庞,想再去窗外寻那适才盎然兴致的所处,霭霭中,清秋夜月已躲进叠叠云海里去,只剩下些许光亮使得依稀的瞧见远处山影城廓。莫非那月中仙子真如伊所云所应,不愿仙人,做个戏水快意,暗自周旋照应去了。 斜瞅见桌角的钟摆,已过了子时,该不去再长思短忆些昨昔的过往了。院内古井,静坐向天,似是还在品味“怀抱二月一整眠”暮来朝去的切切心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