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新生的孔城古镇

晴岚和尚

      孔城老街这一个觉睡得真够长的，将近2000年。如果不是风情节腾空炸开的礼花，还有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老街可能还在枕着三国桐花继续做吕蒙驻屯的梦。从媒体上得知在新生的古镇举办风情节的信息，我再也按捺不住了，10月1的下午，带着妻子女儿赶往孔城看醒来的千年古镇。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落零零星星的秋雨，这雨下得也太是时候了，就像刚出产房的婴儿洗朝一样，醒来的古镇也仿佛初生的婴儿需要洗礼，所以雨轻轻地把新生古镇冲洗得干干净净，然后抱出来给大家看。
    在孔城中心医院找了个地方把摩托停好，然后随着拥挤的人流我们沿着一甲缓步走向老街。老街上最后的老人们坐在和她们一样的老宅子前面，打量着一拨又一拨地风卷残花似的游客，她们用善意的眼光在欢迎我们。那叮叮当当的铁匠铺，那老式的理发店，还有那些手工制作出来的农家物品，都已经装帧成岁月风干不了的油画，无可复制。昔日破败的老街被中坤集团整修得焕然一新，尘封的老宅子收起风过格子窗棂的痕迹，重新敞开门窗迎接远方的客人，那聚财的天井依然亮堂着。二甲的街面上一溜红彤彤的灯笼再次温暖老街的繁华，千年后的方言透过徽派建筑的马头墙迎风生长。淅沥的雨声敲打在老街古旧的青石砖瓦上，叮咚有声，明快而又悠远。上次陪我从新疆回来的小兄弟毕亮来到这里，那时老街还是在封闭中整修，所以小兄弟带着遗憾而归。相信下次来，在小兄弟的眼里，老街就成了一段精与江南的散文诗，或者一首古朴的诗歌。
    在那些装修得崭新的店铺里面，坐着的，并不是我们本土的商贾，而是许多从少数民族过来的小贩在展示着自己的作品，有手工制作的布鞋，香囊，服饰，银器等等，琳琅满目，做工精湛，不过有些商品在那年我去桂林的时候就已看过，造型基本差不多。突然在老街与这些商品邂逅自然就没有了陌生感，当然在刚庆生的老街，这些商品价格是不菲的，让你咂舌。在一字排开的商铺中间我发现戴望舒雨巷中出现的油纸伞，真想买一把，然后换套蓝衫去走老街，说不准还能碰上从古巷中走出一个清清亮亮的小镇女子。再往前，我看见赫哲族传统的艺术产品鱼皮画，还有杨柳青的民间木版年画更是吸引了众多地游客驻足。清同治年间的李鸿章钱庄也是修葺一新，斑驳墙体上残存的老字商号已经成为永恒的历史，沧桑中向来访的游客叙述着曾经的故事。一路观赏一路倘祥，竟然有些恍惚，仿佛我已穿越千年，推着个独轮车依依呀呀地走在石板铺砌的老街。
     蓦然间，我年轻的眼光又与三甲的桐乡书院相撞，它孤零零地矗立在繁华当中，仿佛清瘦捻须地老夫子，古老的朝阳楼牌匾已不见踪迹。门紧闭着，里面依旧脏乱，其实桐乡书院应该成为老街标志性的建筑，可是现在呢？我感觉到文化在这里一文不值，戴钧衡躲在历史的角落沉重地叹息。书院旁边有商贩在兜售孔城的特产秋石，还有桐城的一些地方特产。出桐乡书院迎面就看见太平军忠王与英王商议军机大事的白果厅遗址，朝前就是闪亮记忆的老街电影院。在五甲有古镇最大的官宦府邸倪知府大宅等，那些老宅子里面所陈列的显示不出老街千年的厚重，毫无意义，有些老宅子还在继续维修。说起老宅子，其实我还有一段说不出口的故事，那是小时候父母带我在一个老宅子的亲戚家做客，中午吃过饭父母就把我放在亲戚家的床上睡觉，毕竟是小孩子，竟然在那床上尿床了，这就是老宅子给我最初的记忆。现在这些宅子老了，人也老了，记忆反而愈加清晰，连同那些零零碎碎的情节。还有那些商铺，过去村子里男方下定，就来这里给女的买些香脂，盒粉，水果糖，扯几尺布，批一打手帕。
    快到七甲的时候就是些台湾来的小吃，老远，就嗅到一股浓香，那不是古镇某个宅子里悠忽传来的粉子香味。女儿吵闹着，我买了份5元钱的一口肠。就这样走马观花地结束了来古镇的游程，在古镇最老的建筑倭房前我们失落转身，想起我们在合肥的三河古镇，那才是真正的清明上河图，容易让人沉醉，甚至迷失，万年寺的钟声里我们忘记归程。然而孔城古镇的匆忙出世，象是上演了一出破绽百漏的闹剧，只能让我们愈加陌生，最后随同老去的岁月一起褪色成一幅幅暗黄色的回忆。老街最终与街外不断长高的楼群长相厮守，那些浅白记忆随同时间的潮水涌向了岁月的另一端，孔城河畔的芦花依然纷纷扬扬，荻浦归帆下来的渔人是否在打量这似曾相识的家园？
    无可奈何，我们终将流落成古镇的客人。

洪七

出来匆匆，多少有些衣冠不整，不免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