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爱很爱你 ...

百合子

                                                                           很爱很爱你

                                                                                                   文/朱七七

                                         

  睡梦中隐约听到高跟鞋很有力量并且有节奏地在走廊里回荡着，愈来愈近。不用想也知道是亓妺远那个不算女人的女人。我正不耐烦地裹紧被子的时候，门铃就震耳欲聋地响起来，那个女人做事一向都是这么粗暴，TMD根本就不是女人！我顶着昏昏欲睡的脑袋咬牙切齿地过去开门。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这么久才开门！”她怒气冲冲地丢下手里的皮包扔在床上。

  “你不是有钥匙呢？到底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啊？”

  “钥匙？我还能用那把钥匙吗？”我正在差异的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她像发现新大陆似的骤然大叫起来：“天呐，梁穆辰，大白天的你是在睡觉吗？”她的眼睛变得透亮，忽闪忽闪的，甚是美丽，当初我就是迷倒在她这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下的。

  “不然呢？快说吧，什么事？说完了我继续睡觉。”我白了她一眼。

  “你没事吧？”她伸出右手放我的额头。我被她突如其来的关心正要感激涕零的时候，她抚摸在我额头的手重重地把我推倒在一边，“你还不如死了算了，就可以一直睡下去了呢！”她的声音再次恢复了平日里超高的分贝。

  “你就那么希望我死么？”我怒视着眼前这个恶毒的女人。她沉默了片刻，就在那几秒中里我隐然发现她的眼睛变得有些暗淡。

  “放心吧，你怎么可能会死啊？”她又补充到：“我一定不会让你先死的。”她转过身看着窗外，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正想要说什么，她猛然转身，拽着我的衣角，“梁穆辰，我们明天去春游吧！我看过天气预报了，明天的天气很不错。”“我是说，你，我，佳佳，本西还有其他的好朋友，我们难得聚在一起。”

  “恩，这的确是个难得的机会，我明天去找付佳，然后去接你。”付佳是我的现任女朋友，她一双单眼皮，眼睛特别小，看上去却很可爱，重要的是—她很温柔！她说话总是莺声燕语的，让人感觉是只百灵鸟在唱歌。不像亓妺远那个女人，有着穿云裂石的大嗓门，常常震得人找不到东南和西北。

  “哦，你们家时本西会载你呢！”我为自己的自作多情羞涩得不好意思。时本西是亓妺远的现任男友，他和亓妺远相反，简直温柔得不像男人。我常常想，这样一个粗暴得不像女人的女人和一个温柔得不像男人的男人是如何配对到一起的，也许这就是互补吧！

  “我们可以租一辆加长林肯嘛！”她用手戳一下我的肩膀，转动着她黑亮的眼珠。

  “行啊，注意不错。”我微笑着看着她，她一如从前，总有出不完的鬼点子。

  “那就这么说定喽，明天准时碰面，别迟到了！”又是命令的口气，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王殿下。她似乎兴奋至极，快乐地拎起手提包，蹦跳着转身离去。多日不见，她好像消瘦了许多，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觉得难过，心脏狠狠的疼痛着。

  亓妺远倒真是听了天气预报了，以前她是从来不听的，常常被雨淋成落汤鸡似的。

  今天的天气果然不错，柔和的阳光斜射下来，很温暖。一直以为这个冬天还没有过去，原来，春天早已经来了。如若不是亓妺远拉着出来，我一定还在清冷的画室里或者昏暗的卧房里，想象着，下一秒会不会又要下雪了？自从和亓妺远分开后，我好像很少见到阳光了，付佳是个安静的女孩子，没有亓妺远那么好动，爱玩，是个典型的宅女。

  “梁穆辰，佳佳！”远远地就看见亓妺远把头探出车窗向我们招手。

  “我靠！”望着一车子的人我着实吓到，有小学到大学的同学，到工作的朋友，各色的人聚集在这个挤爆的车里。这个女人真不简单，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要是有十辆林肯，她一定也能找出十车子的人来。

  “靠什么靠，快上车啊！”她有些不耐烦地督促着，随即又突然笑脸盈盈的看着我，“车有点挤呢，佳佳就坐你腿上吧！”我瞪过去，这么多人呢，丢不丢人，付佳的小脸也骤然红了起来。她撅起小嘴鬼魅地笑着：“难不成你想让佳佳坐在本西的腿上不成？”这个女人就是这么口无遮拦。本西微红着脸温柔地看着她：“妺妺，别闹了。”

  妺妺？好熟悉的称呼。我突然想起，以前我就是这么叫她的，分开后就没再那么称呼过她。那个时候，我们是同班同学，第一次见到她便被她万人迷的眼睛吸引了，我勇敢地走过去。“你好，我叫梁穆辰，你呢？”她四下打量着我，然后将一本教科书递过来，望着封面上她写得有些歪扭的三个字，“亓妹远吗？”我试探地问。他一把夺过书，砰地放在课桌上，“我叫亓妺远，你看清楚了，这是mo不是mei。”我的脸涨得通红，她却又笑嘻嘻地伸出手，“你好，梁穆辰，你以后可以叫我妺妺。”后来，我们相恋了，她毫不客气的使用她的特权，霸道地命令我：“以后每天喊八遍我的名字！”我木呐地点头，妺妺、妺妺、妺妺、妺妺、妺妺……

  “好啦，出发啦！”她转过身，对着后座的人大喊。一旁的时本西，温柔地为她系好安全带。想想，以前亓妺远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好像从未这么体贴过她。亓妺远，你一定很幸福吧？有那么一个温柔，爱你的男人在身边，一定很幸福吧？我低下头，付佳正轻轻地握着我的手。

  海风微微地吹拂过来，烤肉的香味一阵阵扑面而来。女人们都在那边络绎不绝地弄烧烤，男人则在这边痛快地喝着红酒，几个能喝的端着茅台在碰杯，不时的发出叮当的响声。时本西在辛勤地擦拭碗筷，我坐在沙滩上抽烟。不知道什么时候，付佳站在了我的身旁，“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她关切地望着我。于是，我果断掐灭了手里抽了一半的中华。然后付佳走到亓妺远那里帮忙。我望着亓妺远，她正快乐地往烤肉上面撒着辣椒粉，看起来像个乐坏了的孩子，其实她就是一个孩子，粗暴的，顽固的孩子。依然记得亓妺远在我抽烟时候气急败坏的模样。那时候，我在客厅抽烟，她还在睡觉，我知道她的脾气，所以从来不会光明正大地在她面前抽烟。但是那个敏感的女人还是发现了，她衣衫不整地从房间飞奔过来，我被吓得措手不及，她夺过我手里的烟蒂，发疯似的踩在脚下，“我让你抽，我让你抽，想死的话，厨房间里不是有刀呢吗？”我被彻底激怒：“你真TMD疯子！” 亓妺远目光狰狞：“我就是个疯子！”

  付佳手里拿着很多串烧烤过来了，其他的女人也都过来了，最后一个过来的是亓妺远，她皱着眉头，羞红着脸。“那个，那个好像有点烤焦了。”苏志，杨一，那几个男人取笑她：“亓妺远呀！你真是能干。”时本西却微笑着出来圆场，他接过亓妺远手中的烤肉，“我有一个怪癖，就是喜欢吃烤焦的东西。”然后便幸福地大口吃起来，嘴里不时的传出来咔嚓的响声。

  第一次吃亓妺远烧的菜的时候，她也是把一道回锅肉炒成了黑锅巴，我呆呆着望着这盘不断散发着糊焦味的黑东西，“这是人吃的吗？”她瞪我：“不吃拉倒！”，然后我就硬着头皮吃完它，大概花了两个小时，才将这盘坚硬的回锅肉消灭掉，然后，我便发誓，以后打死我也不吃什么回锅肉了。

  肥肥的挺着啤酒肚的严生盛满了旁边的空杯子，“女士们，辛苦了，这种日子不喝点酒哪成呢？” 亓妺远倒是爽快，“好，好，干杯！”说完断起酒杯，时本西就在这时，直截了当地夺过她手中的杯子。“她不会喝酒，这杯酒我替她喝，你们看行吗？”大致这些人都是见识过亓妺远醉酒后的可怕场面，纷纷点头示好。

  记得那次，几个哥们拉着出去拼酒量。酒量差的喝到一半就已经开始面如关公，不时地听到几个女生开始轻轻地责骂和劝戒的声音。亓妺远倒是一言不发，不想，却有惊人之举，她将我手中的酒杯然后咕噜，一饮而尽：“穆辰，你不要抢我的酒，我好渴呢！”在喝了三杯下肚后，她便开始耍酒疯了，爬到桌子上手舞足蹈，桌上的酒杯不时地掉落下来，摔成碎片，然后所有的人都清醒了，纷纷落慌而逃。

  喝醉酒的徐强颤颤微微地过来向我碰杯，“你，你和妺远，那个时候多恩爱呀！怎么，怎么说分，就分了呢？”他呢呢着。

  我的心猛地抽搐着，亓妺远依旧吃她的烧烤，洋装没有听到。我看看付佳和时本西，还好他们也都喝醉了，趴在桌上睡觉。

  其实我们分手很简单。也许是厌倦了亓妺远她那家常便饭的大呼小叫，看透了她这个没有一丁点女人的粗暴，所以当我看到那个温柔，贤淑，大方的付佳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欣喜，而且凑巧的是她和我的职业也是一样的，我们都是个漫画家。两个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自然会有聊不完的话题，所以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喜笑颜开。那天，我回家的时候，亓妺远正在厨房间里炒菜，锅铲不时地碰撞出刺耳的响声，让人很是担心，铁锅随时会在她的手里报废掉。我在外面推开厨房间的门，她没有转身。“妺妺，我们分手吧。”我望着她的背影说道。我以为她会拿着锅铲直接冲出来，可是她却让人出乎意料的平静，然后哦了一声。“快点把门关上啦，油烟这么大。”说完，她把切好的红辣椒放进油锅里，传出呲呲的响声。第二天，亓妺远就带着他的现任男朋友，也就是时本西出现我的面前，我承认我很震惊，说不出是怎样复杂的感觉，我只知道当时我的心脏每跳动一下，就会有种被针刺进去的疼痛，这种感觉让我厌恶。“你觉得他怎么样？” 亓妺远把我拉到一边。“恩，长得挺女人的。你们俩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我的语气明显的在吃醋和生气，我以为她只是一个暴躁的女人，原来还是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你那是妒忌。什么叫勾搭上的？他可是暗恋我很多年了，要不是因为你，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你不是也很希望这样吗？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啦！”我点点头勉强的咧着嘴微笑，还好，她没有看到我眼中不小心划过的淡淡的忧伤。

  “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换点新鲜的地方么？每次出游都是来海边。” 看到亓妺远坐在沙滩上沉思，我走过来调侃到。“这样多好，以后你每次看到海，就能想到我不是么？”她转过身。“可是，我看到大海就想吐！”我继续打击她。“去你的。”她随手捡了一个小贝壳砸过来。“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我的归宿，不是你，也不是时本西，而是这一片海。不管我游荡在什么地方，游荡多长时间，我最终还是会回到这一片属于我的海！”她看着面前波涛汹涌的海，蜷缩着身体，将头贴在膝盖上，海风吹过来，看不出的她的表情。我突然很想过去抱着她，最终我还是没有那么做，我还有什么资格那么做呢？“你以为你是那些90后非主流啊，整得那么伤感！”我是想安慰她的，可是听起来却是有些讽刺。亓妺远似乎并不在乎，只是咯咯地笑，笑到让我心疼。她似乎笑得有些累了，双手枕在脑后，静静地躺下去。“辰，我有些累了，我想睡会！”她叫我—辰！“好，你睡吧，走的时候我会叫你！”她似乎疲惫的很，眯上眼睛便沉沉地睡下了。

  那次聚会后的两个星期，我们都没有再见过了。早上吃茶叶蛋的时候，我不经意地想起她来，那个女人是不吃蛋黄的，每次都会把蛋白拨开，露出圆滚滚的蛋黄塞进我嘴里，然后咯咯地笑着。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我想，我该去看看她。

  瞧开她家的门的时候，开门的是时本西，他穿着睡衣，眼睛微微红肿。我怔了一下，“我想，我应该来的不是时候。”我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发，准备离开。“梁穆辰！”他叫住我，“妺妺……妺妺她死了！”晴天霹雳的话语刺痛了我的耳朵。“你说什么？”我想我一定是听错了。“一个星期前，就是聚会的一个星期后离开的。”“你胡说！”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但从他湿红的眼睛里我知道他没有骗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好好的会……？”“她得了胃癌，是晚期。”“那你怎么不告诉我？”我怒吼。“我也不知道，她没有告诉任何人。”我抱着头蹲在地上，大滴的眼泪落在地板上。“下午我就会去美国了，可能不会再回来了，妺妺的房间就交由你整理一下吧—”时本西的声音有些沙哑。

  妺妺的房间竟然异常整洁，记忆中她并不是一个懂得整理房间的女孩子，她的房间总是很乱，鞋子，衣服，袜子到处都是，让你简直无处安身，因为这事，我们没少拌过嘴。她的书桌上摆放着厚厚的一叠画册，我惊讶地发现，竟然都是我的素描和我的卡通图片，看上去栩栩如生。记得她是特别讨厌画画的，她是一个极度没有耐性的人。那次，我教她绘画，她折腾了半天也没画出半张脸来，然后气急败坏地撕了所有的画纸，她说，我亓妺远这辈子都不再学什么狗P绘画了。

  无声的泪落满了画纸，我的视线有些模糊，思绪却变得清晰。我突然想起，聚会前，在我房间内她说的话，突然想起她消瘦的背影，想起聚会上，她眼眶微微地闪着泪光地唱着：

我想她的确是
更适合你的女子
我太不够温柔成熟优雅懂事
如果我 退回到
好朋友的位置
你也就
不再需要为难成这样子

很爱很爱你
所以愿意 舍得让你
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
很爱很爱你 只有让你
拥有爱情 我才安心

上玄月

现在才看到帖子啊，沙发终于还是我的

上玄月

太长了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