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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8-4 01:1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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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二狗的梦是在一阵嘈杂中惊醒的,梦的究竟是什么,二狗也没记住。
二狗从炕上翻了下来,家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爹娘都不在家,灶上的火还没灭,锅里的粥还在冒着热腾腾的白气。二狗掀开柜帘拿起碗刚准备下锅捞点粥起来喝就听门外有喘气的声音,急促的很。
二狗一推门,土旺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叫着二狗:
“狗子,满壮娶的媳妇跑了!!!”
二狗楞了一下,转头想了想,马上反问道:
“哪个媳妇?满壮什么时候有媳妇了?”
“昨天刚娶的啊,堂还没拜哩,今天就跑了,听说是昨夜里翻墙出去的,支书张罗一堆人去后山寻摸呢。“
”我昨晚看到得那个就是他媳妇?“二狗丈二和尚一样。
”别墨迹了,赶紧的吧,你爹娘都去后山了,走,咱们也去瞧瞧热闹。“满壮一脸兴奋的说道。
二狗放下碗,出门抄起一双布鞋,翻手套在脚上撒腿便跟着土旺出去了。
二狗跑到麻婶家院子的时候,一帮娘们抱着孩子在那不知道小声嘀咕什么,麻婶翻眼瞟了一下路,看见二狗正追着土旺往前跑。便喊道:
“狗子,你爹走时候让你今天去城里寻一下你班主任。“
”知道了,麻婶。”二狗头也没回的甩出一句话。
麻婶拍拍一裤脚的土,直起腰跟翠红说:“狗子和土旺去干啥啊?跑那么急?人家媳妇丢了,也不是他们两个媳妇,看那着急样。”
“呀,他婶,你不知道吧,土旺跟枣月好上了,我昨个儿在沙地里弄菜得时候看见土旺还给人家送东西呢。”翠红笑着跟麻婶嚼着舌根子。
麻婶点点头继续聊着。
二狗跑到村中的碾盘下,一屁股坐上去,再也不跑了。土旺跑出去好远回头看到二狗坐在碾盘上摆着手,便停了脚,叉着腿,弯着腰,喘着气。
二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土——旺,满壮啥——时候娶的媳——妇,怎——么好好的——跑了呀。”
土旺抬头看了看二狗:“我昨个儿才知道的,我路过满壮家门口,看见一堆人围着。”土旺擦擦汗继续说:“我问满壮家干啥呢?我还以为支书那个老不死的吹灯拔蜡了呢,疑问才知道是满壮从人贩子那买了一个拐来的老婆。”
二狗圆睁着眼,回想昨晚的事一下子就明白了,那个长的怪俊俏的女娃就是满壮的老婆啊。不觉得暗暗叹了口气,那个女娃的命未免也太苦了点。
土旺走到碾盘上和二狗一起做下,递给二狗一根烟,自己也顺手点了一根,然后说道:
“那女人是满壮从远处买来的,听老冯说,满壮晚上要和那女人同房,那女人不干,满壮打了那女人,听老冯说打的昨晚半个村子都能听到,凄惨的很,那女人硬是给打就范了。满壮干完那活就回房睡觉,把那女人锁在柴房里了。女人晚上把锁撬开了从院墙翻出去,跑了。支书问王喜子,喜子说没看见人,说就是有人过白河,也得让他渡,他没渡那个女人过江。支书这才找人去后山搜。”
二狗望了望土旺,啐了口吐沫,骂道:“真他娘的不是人。”
土旺拍了拍二狗肩膀笑道:“狗子,那女人长的怪好看的,你昨个儿夜里看见了?”
二狗斜眼看了土旺一下,说:“比你家枣月漂亮!”
土旺楞了一下,然后骂道:“操,人家女人城里的,枣月乡下的,能比么?可惜啊,可惜啊,跟了满壮了,跑了倒也好,要是被抓回来,小命就玩完咯。“
狗子站起身望了望后山,后山上稀稀拉拉站了许多人。掐了烟头,说:”走,咱么去后山瞧瞧去。“
到了后山的时候,王大摆子正往回走,看见二狗和土旺就说:”哟,大学生和土旺兄弟来了啊,别去了,人寻着了,在后山的一个洞里。“
”满壮动手打她了么?“二狗问道。
”怎么没打啊?那耳光打的那女娃嘴巴都裂开了,又是脚又是棍子的,把那女娃打的满地滚。满壮也真心狠啊,那可是自己的女人啊,那么往死里打,唉,也没人敢拉。你们别去了,看着俺都揪心。“
二狗斜了土旺一眼,两人找了离路边不远的一个茅草丛里坐下来。
过了不一会,就听不远处一阵吵闹。二狗站起身一看,满壮和几个年轻的壮丁用一根柳木棍子抬着一个女人正往山下走,那情景就如同逮着一个野猪一样,女人浑身是血已然没了昨晚那俊俏的摸样。
人群走到得时候,女人还在歇斯底里的喊着:”放开我,放我回家!求求你们了,我是被别人骗来的,求求你们了。“女人头发凌乱的很,满脑门汗和血混在一起,双手双脚被捆得严严实实的,绑在棍子上。满壮恶狠狠的叼着烟,满眼全是血丝,怒视着前面,脸上的青筋和疤痕突起,一条一条的。
女人突然看见路旁边的二狗和土旺,挣扎的更厉害了,大喊着:”求求你们,去县里报警好吗?求求你们了,救救我。我真的是被别人骗来的。“支书快步走上前去,一个耳光重重的打在那女人脸上。
”王萍,你是我花四百五十块买来的,你还想跑?再跑看我不打断你腿的,今天算是给你长个记性,下次就没这么客气了。”支书恶狠狠的说。
“呸,你们一家都不是人,都是畜生,你儿子昨晚干了什么你知道么?你们畜生,禽兽都不如。”女人摇着头,冲着支书呐喊着。
支书不再说什么,随手拿起一团破布一把塞进女人的嘴里,女人在也叫不出来,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二狗此时才知道那个女人叫王萍,是被拐骗来的,不由得暗暗替那个女人叫苦。
就在此时土旺几步走上前去,一把拦住了满壮。二狗始料不及,竟吓了一身冷汗。
人群就这样停住了。
满壮擦了一下鼻子,侧愣着头看着土旺,土旺不紧不慢的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了一根,朝着满壮的脸上吐了一口烟。满壮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笑的很吓人。
”哟,英雄救美啊,土旺,我们家的家事,你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吧,别管闲事,省的惹一身骚。“
”呸,我管闲事,你家的事我没闲心操,不过,你满壮走路就走路,别踩着我家的苗,我家苗金贵着呢,麻烦你挪开你的臭脚!“土旺叉着腰依旧叼着烟。
支书在后面咳嗽了一声,走到土旺跟前,拍了拍土旺的肩膀说:”土旺,你这是干啥呢?我家里出了这档子事你也不是不知道,满壮没瞅着路,走偏了,对不住了,改天你道村大队来,俺请你喝酒。“
”哟,您支书的酒我们哪喝得起啊,还是留给您宝贝儿子喝吧,多喝点,最好能喝到夹屁沟去(指坟地),也好少糟蹋几个女人。“土旺看着满壮的眼睛说道。
满壮此时双目圆睁,气的恨不得天灵盖都炸开了,双手拳头攥的指节咔咔的响。但肩上架着木棍,没办法腾出身来,跺了一下脚绕到大路继续往前走。
支书望着土旺,叹了一口气说:”土旺啊,你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不跟你斗,你啊也少得罪点人。“
”这话,您说给您自己听着吧,少造点孽,多积点阴德,免得以后烧纸的人都没的。“土旺笑着说。
支书气的说不出话来,一跺脚也走了。
”支书您慢走哈,改天我去村大队跟你算苗钱哈。“土旺依旧不紧不慢的甩出一句话。
二狗站在边上替土旺捏了一把冷汗,心想道:这要是真打起来,土旺肯定吃亏,支书家那么多人都在。唉,还好没出什么事。
土旺笑着走到二狗跟前,拍了拍二狗肩膀,说:
”狗子,今天没机会,不然我铁定收拾那小子,替你报仇。“
二狗笑了笑,没言语。
”狗子!你还不回家去,在这干什么,你这个兔崽子。“远处传来二狗爹的声音,二狗循声望去,爹和娘正在人群中黑着脸朝他走来。
远处依然是那个女人的支支吾吾痛苦的声音。
二狗依然记得那个女人叫——王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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