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五）

幽香兰韵 · 发表于 2010-3-5 09:42:36

冬天午后，街道。
浓墨般的乌云一层层在天空翻滚，没有什么风，空气显得低沉而压抑。
又要来一场雨雪了。
所有行人将领口都竖起来，或用围巾将自己的脸整个儿包裹起来，他们脚步匆匆，在他们身后，仿佛都有人在追赶他们似的。
人生，也许就是如此。没有谁会为谁等候？都在追赶着自己的目标往前跑。
我将手中的画卷环抱在胸前，这样寒冷的冬日，买一本名家画卷坐在家里围炉翻阅也是一件很好的享受。
她穿着高跟鞋，细碎急促的叮当声振动着我耳膜。
我抬起头来。
去看这个向我迎面走来的女人，她约莫三十岁，上着一件紫色风衣，双手很随意的插在口袋里，头发烫成了一波一波的浪花，长长的卷发披在肩头，在她的脸上，有着三十岁女人所特有的成熟美。
“你好！江小姐。”她说。
我怔了怔。“你好！”我说，“请问你••••••？”
“凌冰是我先生，我想江小姐一定认识凌冰吧！”她说。
她的语气仿佛很平静，可是她的全身在颤抖，她在极力控制自己情绪。
我站起来，看着她的眼睛，我们四目相视。她的眼睛告诉我她说的是真的。
画卷从我的手上掉了下来。
“江小姐，我们可以谈谈吗？”她说。
我点点头。
我听到她的叹息声。“江小姐，我想和你说说我和凌冰的事，你不介意吧？”她说。
“你说。”
我看着她，心里一阵一阵绞痛。冰，他有家庭，有妻子，他却瞒着和我交往。他怎么能这样？
“我和凌冰结婚已经有三年了，更重要的是我现在怀了他的孩子，不然今天我不会来找你。”她说，“这三年来，我们的感情一直还不错，我本来以为我们就会这样一辈子，可是有一天他忽然回到家里告诉我，他要求离婚。”
冰向她提出离婚，她却来找我。她一定是知道我和冰的事了，我不安和惶恐起来。
她继续在说：“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我也不会同意离婚，我们的孩子也不可能没有父亲。可是••••••。”她忽然笑了起来，是伤心到极致的冷笑。“可是他请了律师，他要起诉离婚。昨天，我已经收到他的起诉状。这都是因为你，江小姐，因为你说了一句，你不能忍受分离之痛，我的丈夫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她提高了声音，这声音里满是愤怒。
一个女人也许还可以容忍丈夫的背叛，但绝对不会容忍丈夫对孩子的漠视。
冰，他为什么要告诉她所有的一切？就是为了要离婚吗？为了我？
原来我是一个拆散别人家庭的女子，这太可笑了？
我用手抓紧了自己的胸口，我怕我自己会倒下去。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我木然说，“你放心，我不会再和他在一起，你的孩子也不会没有父亲。”
我将脸转过去，仰头去看天空，乌云还在翻滚，它们相互分开，散开，又聚拢，纠缠着不休。
忽然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雨落了下来。
雨里有雪子，它们混合在一起，噼噼啪啪啪砸在我脸上。我已经不觉得痛了，真的，一点也不疼痛。
因为刻在心里的痛才是真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