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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 4) 鸡蛋(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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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起澡堂,我脑子里立马蹦出这样一幅壮观场景:热气蒸腾的澡堂里,一群人光着身子围坐在一个大水池里,喧哗声中,氤氲着汗、肥皂和尿的混合气味......
小时候,听说跟大人去澡堂,便屁颠屁颠地跑得比兔子还快。进得澡堂,我的小眼就不够用了,骨碌碌盯着那些赤条条的人。这些人容貌各异,高低不同,环肥燕瘦,有男无女——我去的是男澡堂。女澡堂么样子,实话实说,没进去过,不敢妄加评说。众所周知,洗澡是不分站票和坐票的,买了票,并不保证池子里一定有位子。当然,本小爷是从不买票的。虽然优待小孩,但没有法定的位子。所以如果我想泡一泡的话,就只有去池子中间蹲着——假如我坐着,水会漫到我的鼻子。一不小心,漂着肥皂沫的乳白色的水就会灌到嘴巴里,那种特有的混合滋味并不适合我。而且,水漫过脖子时间长了会觉得憋闷——所以我只能半蹲着,象一只剥了皮的青蛙。
不料却常常蹲出麻烦。我尚未蹲稳,在池边巡视的搓背大叔就一迭连声地喊:“喂!小孩!别在池子里屙尿!”其实我根本未干。作为回报大叔的无端冤枉,我真的试过两回。至于在水里屙尿的感受,我有相当的经验——与小伙伴们在门口塘里洗澡打水仗的时候,常偷偷地在水里来上一泡,相信不少人都干过。说句实话,那感觉并不特别美:开关一拧,一股暖流从胯间流过,哆嗦一下然后完事。除了省得脱裤子,并没有神仙般的快乐。
那时澡堂里没有桑拿四拿,连淋浴都没有。只在池边放一大木桶,比过年杀猪用的桶还要大,桶里装满热水,旁边放两木瓢。泡好了出池,抄起瓢舀了热水从头到脚浇几遍,就算淋浴了。我们这里土话叫“出清”。还有一项必不可少的工程叫擦背,又叫“搓垢圾”。这项工程要视钱包鼓瘪决定繁简,其方法姿势各具特色。一是自裁。自裁的姿势基本是反弹琵琶式,具有一定的观赏性:面对墙壁,两腿微分,稳稳站定,一手天王盖地虎,一手宝塔镇河妖,两手扯一条毛巾拉锯,搓啊搓;然后左右手上下交换,再搓啊搓,直至皮红垢净。二是请师。花钱请师傅的场面气派,人也快活。先把人放倒在一块木板上,赤条条四仰八叉,犹如褪了毛等着开边的白条猪。搓背师傅手裹毛巾,运足气功,按程序自上而下、刚柔相济、搓擦揉捏地整遍全身。被搓的人往往舒服得直哼哼。
趁着刚洗完澡尚未着装,欣赏后背可是一项乐趣.预测其人的腰包鼓瘪,那是八九不离十:假如背上红红的印记如一个大写的"X",笃定是自己擦的背,当属节俭型;假如整个背红通通,像煮熟的螃蟹,此背就相当值钱,那是搓背师傅的杰作。
洗毕更衣,人群便兵分两路。腰包不鼓且不得闲的,穿衣走人;有条件会享受的则只穿内衣,由伙计带路,慢步踱入前厅,那厢早有躺椅伺候。这休闲厅别有一番热闹景致:数个火盆哔哔剥剥炭火正熊,修脚的,聊天的,喝茶的,跑堂的,一片笑语喧哗。最享受的是,一身轻松地架着二郎腿,点上一盘炒花生和一盘冻米糖,再来一壶土产小花茶,一下午的时光就是神仙在旁也淌口水哟!
那时我就眼巴巴地盼着这最后的节目。心急火燎地等着大人赏几粒花生,一块米糖,便如发欢的小狗般在过道里窜来窜去。等到大人起身回家时,我却早已大汗淋漓——这澡是白洗了。
那花生和炒米糖的滋味,就永久地香在了我的记忆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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