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中，听春紫来茶楼

风柔笛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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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准备说话的时候，突然下起了雨。雨声急急地拍打窗户，不一会儿，雨水就像游蛇一样蜿蜒在窗玻璃上。雨声仿佛是召唤，我们似乎都被吸引了，说话显然多余。
    其实，我要说的无非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该结束喝茶了这句。不期而至的雨，让这句话做了让步。时间还早，有人意犹未尽，何况彼此都没带雨具，就是多坐会也不妨。
    得感激这场雨，它的来临，使得我们得以继续坐在紫来桥茶楼里。我们于是一边喝茶，一边继续着话题。我们在一起喝茶有一段时间了，具体到从什么时间开始，已经记不清楚了。在浮华的现实生活，也很少有人能像我们这样的有雅兴。
    我们能从不同的年龄，不同的职业走到了一起，应该属于很投缘的一类。说起这缘分大约就是文字，是文字让我们彼此零距离。没有了距离，朋友之间认识，还分什么认识的前后左右和年龄大小的差异呢？这世上的友情分多种，一见如故的有，感激涕零的有，慕名膜拜的有，共同兴趣的有，老少忘年的有，无厘头的有等等若干种。我们呢？大约是一种心相通，情相近这类吧！
    喝茶讲究的是情趣和气氛。当那布置得古色古香的厅堂，被高山流水的筝声幽幽弥漫，似乎每一寸空间都氤氲着古典风韵，我们置身其间，便也感觉到正在穿越时空隧道，思想也就恍惚起来。
    这样的氛围，宁静有情调，适宜于三两知己倾心交流。我们都早已过了萌动的年龄，那些血性方刚，慷慨激昂，早就被岁月打起了褶皱，更多的是堆积起来的理性的一种成熟。能交流沟通的地方，最好的选择，无疑就是茶楼。
    社会在进步，生活在丰富，小城的茶楼酒楼如雨后春笋般出现，这就让不同的人有了不同的选择。酒楼我也去，无非迎来送往，在觥筹交错中做到彬彬有礼，情到礼周，可是太过热闹，甚至不注意还会因话语得罪人或者吃出亚健康来。而茶楼恬静，茶香拢心。袅袅的茶香中，随便地谈些文字或者谈些对文学认识方面的话题，很快就会进入角色。当然争论也常有，不过彼此没有拘束，说什么都听着，对的接受，不对的就保留。
    我们这地方产茶，每个人家中都备有茶，茶可以说是招待来客的最好的东西了。印象中，小时候家中来客，首先上的就是一壶茶，茶就是留客多坐会的最好方式或者手段。但现实中这样的做法虽然还保留，但多半转移到茶楼了。这不能怪人的不热情，生活的快节奏，很多人家装潢得精致，客人实在不忍心耽搁人的时间或者凌乱厅堂。再有防盗门隔绝了友情，邻里之间天天相见不相识，以至于老死不相往来，人，难得有闲情逸致去登门拜访互致一下友谊。
    很怀念小的时候街坊里舍，邻里之间自由来往的时光。那时，人们有事无事都会聚在一起，不是张家来到李家，就是王家来到张家，家家都笑脸相迎，沏茶侍客。大人们谈论的都是生活琐事，市井新闻或者国家大事。人们不分彼此，围坐一起，喜悦的听来也喜，悲哀的听来也悲，好像一家人似的。这一切似乎已经远去了，我不能留住它们。
    现在我就坐在茶馆的二楼看雨，雨羁住了脚步，也羁住了思想。我看外面的世界，黑夜被风雨压得更黑。唯有紫来茶馆巨大的霓虹灯招牌，风雨中不停地在闪烁，压抑了一边昏黄的路灯。那路灯光也就愈发的暗了，极像一个瞌睡人无精打采的眼。而狭长的街道亦如一艘帆船，孤苦伶仃在风雨中漂泊，何处是它的岸啊。
    再远一点，就是一块道路指示牌，朦胧的灯光下，被风吹过又被雨刷，如此反复，让眼睛看清了又模糊，模糊了又被看清。路上车辆很少，行人不多，就是偶尔撑伞走过的行人，步履也都是急匆匆的，其溅起的水花很乱，似乎都阴藏着对雨的不满。
    雨中的远处更加模糊，只有灯光还将一些树木，楼宇显现，它们风雨中还不失一点尊严，天空下天空的雨，与它们何干呢？楼下书店灯光依旧亮堂，店主人的头埋在一本书里，半响没有抬起，雨夜让店堂宁静而清闲，让他思想充实。
    有沉闷的声音在远远的地方响起，一声接着一声，如战鼓在擂响。鼓声分明就是号角，那些风雨接下来就是猛烈的冲刺，几番搏杀过后，大地依旧是大地，只是风雨倒是偃旗息鼓了。
    朋友说，刚才响的是春雷。哦，是春雷，我怎么给忘了？但，我并没有忘记。只是一时，朋友之间谈兴正浓，我哪能想起节令已过了立春呢？我很高兴听到了春雷，春雷响起是好事，它的响起，自然地就揶揄了寒冷。
    是的，寒冷不再可怕了，隐隐地，耳旁似乎响起了春天的脚步声。

含笑·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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