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冬天？

桐城明月 · 发表于 2010-2-9 22:31:07

一、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冬天？

每每坐在清冷的窗前，面对窗外低沉的雾霭或者是闪烁的夜色，我的脑海里没有来由地就闪出来这样的疑问。

我知道这样的疑问于我没有任何意义，也不会有追索的价值和结果。可是偏偏，这疑问时时就不可遏制的传进我的思想，然后自顾自地生长，直到长满我小小的脑子，小小的心。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冬天?而相对于我，这样的冬天又还会有多久？为什么没有彻骨的寒冷，却又如此地落寞与萧瑟，如此地将我流连与不舍？

冬雨潇潇。风一遍又一遍地走过。我的疑问，却没有答案。

二、

窗户上。

曾经怒放的金丝菊早已萎谢贻尽了，从枯槁憔悴的根里生出来许多幽绿的新枝；那一盆金边的吊兰焦黄着失去了表面所有的生机，只留下泥土深处年复一年悄悄膨大的根茎；褪尽了叶子的小小石榴树，不知何时又冒出了许多细细的叶尖。生命，一刻也不曾放弃，一刻也不曾停止过行走——日一日，一年一年，一些生命正在走向没落和腐朽，而另一些生命却在这博大的没落和腐朽中悄悄地孕育，无声地成长。

寒冷一如岁月的波涛，一波又一波地在流年里肆虐。枝头，沉入了萧瑟；河流，沉入了低冷；山脉陷入了思考；天空也离失了飞鸟与花香、消隐了大地蔚蓝色的镜子，走进了更加安静和空灵的缄默。而我，却因为有了这些幽寒中不曾停止过的渴望与生长，也怀抱了一丝隐隐的涩痛和一心浅浅的感谢。

三、

我的内心里，是一直渴望着寒冷的。

我喜欢这来自于自然的寒冷，喜欢一阵一阵割在面庞上的如刃的风。这些寒冷和风为我带来了万物冷寂的苍茫，带来了琉璃般澄澈的冰晶，带来了飘逸灵动飞舞的雪花，也带来了恒久的思索与怀想，带来了失去以后还能再拥有的珍惜，带来了强烈对比着的可贵的温暖和挂念，带来了许多在结满了冰棱和霜花的日子里不息萌动着的渴望与欣喜。

这单一的、纯粹的、寒冷的色彩呵！

四、

冬天是寒冷的。

冷，是一种辽远空旷的色调，一片战抖瑟瑟着的呼吸；冷，是一种真切的物质的存在，更是一种清醒微痛的领悟和认知。我冷，故我在。

在这样的季节里，我在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来自于自然的寒冷让我更多地懂得了执着的等待和期望，生命的不舍与绝不放弃。而在这样的纷乱的世界里，那些人为的寒冷呢？

人为的寒冷，我是不善于知道的。

人为的寒冷早已失去了季节的节律。在任何一个冷漠的日子里，这寒冷都在氤氲、都在悄悄地传播和扩散。它没有奶油冰糕的惬意，没有速冻食品的鲜活，没有沁凉泉水的甘甜，更没有消暑生津的甘草和绿豆的清爽。在洋溢着笑容的面庞后面；在道貌岸然的外衣底下；在喧嚣沸腾的欢乐背后；在礁化了的茫然和冷漠里；在人与人、心与心的犬牙交错中，有许多我们看不懂的寒冷在悄悄地孕育，成长，蓬勃。

我坐在安静的书房里，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冬雾久久地沉思，久久地让自己陷入到另外一种刻骨的寒冷里。

五、

我是不屑于这样的寒冷的。

相对于单一的、纯粹的来自于自然的寒冷，这寒冷因为有了温暖的外衣，有了虚伪的火热，有了表面的装点，有了无关痛痒的漠然，而更加地具有了虚幻和伪善的色彩。

表面上虚伪的客气与吹捧。场合里假意的谦让与恭维。商场上费尽心思的欺讹与哄骗。信息里挖空心思的诈骗与引诱。背影里无从躲闪的中伤与暗箭。面对灾难和不幸时的漠然与窃喜。街头上对着缺足的乞丐的鄙视与呵斥。熙攘的大街上伸向行人口袋里的黑手。公车内拽向乘客颈项上项链与耳环的魔爪······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冬天？我在这样的冬天里追问。其实，这样的追问有没有答案，早已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