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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澄明如镜的水边,我望了一眼对岸,只见青山巍峨,绿树婆娑,一缕清淡的雾霭轻缓地飘逸其间,几只鸟儿轻盈地在雾霭中出没。我想莫非是那仙女贪恋人间奇境,而舍弃琼台玉阁的荣华富贵,在与山河相拥。
这样的景致,这里常有,而我不曾常见。长久地生活在都市森林中,为生活而生活,每天呼吸着钢筋水泥的气息,应付着一切该应付的事情,时刻明哲保身,处处小心翼翼,生怕一着不慎,惹祸上身。活着真累。
鸟儿有翅膀,它从这片树林飞到那片树林,很自由。人有脚,却不自由,更多时候被人为所羁绊,因而顾虑多多。
其实,人的脚下就是路,路通向无路的地方,那便是很自然的地方,这就是所谓的风景。自然的风景,不在于远近,人人都很向往。但前往的人并不多,就是能够抵达的一些人,大多只是给风景添点人气,证明来过。真正用心抵达的人,就更寥若晨星了。
久居城市,必然向往郊外。郊外空旷,宁静且厚实。有碧蓝的天,淡淡的白云,清新的空气,澄碧的水面,自由自在的鸟,名目繁多的花草,袅袅的炊烟,淳朴的民风。好诱人的郊外,很多的时候,我都想挣破城市的桎梏,去郊外呼吸哪怕一丝的新鲜空气。
不知什么机缘,似乎又是冥冥之中的注定,让我在一个心静若水的上午,花一个多小时,来到这个山重水复疑无路的地方,寻觅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心静之地。
现在,我看到的就是突然呈现出来让心愉悦的美丽之景。阳光没出来,云雾像仙女的衣袂,轻抚在黛青色的山岚。一棵棵笔直的树木,宁静在天地间,像个伟丈夫。而云雾分明是柔情似水的女子,极尽缠绵,似乎有着说不完的情话。这时,没有风。有风,似乎一切都透明了,又是一种景致。
然而,我是不能将宁静中的美丽定格在思想里。事物不是永恒的,人在不断的变化,时间在改变,风景也在改变,就像一位哲学家所说,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忽然有了被强制呼吸或者强迫停止呼吸的感觉。风景恩赐于我,我却在有违风景,是尘世让眼睛滋生了阴翳,让我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所以这大自然中能昭示心灵,抚慰心灵的心静之地,并不是我浮躁的心所能承受,它对我的启示和激情,像一把锤头,将我虚弱的灵魂击碎。
这些美丽得让人幸福,让人眩晕的风景,并不是你想得到就得到的。有些人身在其中也不知所以然,能让他说些哲理?有些人只需一眼,就能领悟其中的曼妙,又怎样解释?大凡心静之地,也能分出人的三六九等吧!
船划过来了,我们就登船,舍此岸到彼岸。不舍此岸就渡不了彼岸,真是一句名言。
水面幽静,只有轻微的浆声。我屏住呼吸。静听。静听,从此岸到彼岸用声音计算的距离,这是有形的声音,有形的距离。而无形的声音和无形的距离,我看不到,也无法计算。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愿意舍弃此岸,去渡彼岸。
此岸花谢,彼岸花开,前景诱人,心能不动?心动不如行动,可有时心有余而力不足。怪谁,只怪自己。
这次我为能到彼岸而高兴。这个彼岸与此岸只隔了百来米的水面,如果没有渡船,恐怕就得翻山越岭花费时间。我得感谢船,是船将我们从此岸渡过彼岸。船是无语的,但也有思想。
彼岸有什么。彼岸有的就是在此岸看到的风景,只是我们到的时候,风景已经不是原先的风景。
阳光已经出来,云雾也散去。树木掩映里,檀香崖旁,一处寺院就毕现了。寺院,有个好听的名字,檀香寺。寺因地名,想檀香崖上必有檀树,可寻遍崖的前后左右,也未见到。听同行的人说,崖上原先有棵,不知为何被盗了。今在崖上,建佛塔一座,远远地彼岸可以看见。而在佛塔的位置,可以望得更远,望得更宽。
远处是水,水碧水柔,阳光温柔地抚慰,波光粼粼,宛若是镶嵌在天地间的一面宝镜。水以上就是山,山是青黛。阳光从山上拂过,那巍峨的山,就跌进柔媚的水里,多么诗意的缠绵。山有水就灵,水因山而秀。山环水绕,山水之间,也是爱情。
近处是溪流,尽管过了丰乳肥臀的季节,但也不失妩媚。溪流从山上一路奔泻,不时与岩石作急剧的撞击,便也飞花溅玉般。而撞击的声音,清脆圆润,似乎在弹奏一曲钢琴曲。这样的钢琴曲,听着惬意。这时站在溪边,山仿佛就是一架硕大的钢琴,而溪流就是琴弦上跳动的音符了。
溪流从岩石上跌下来,就落入一个深潭。潭水清澈见底,映着蓝天白云,也映着人的影子和灵魂,只是无鱼。这般清澄纯洁的一潭水,有谁忍心搅浑它?
几只鸟儿,划着优美的弧,鸣叫着从头顶飞向远方。远方,阳光还没眷顾,山岚依旧氤氲,又是一个美丽的景致。鸟儿向往。我也向往。如果借我一双翅膀,我也飞去。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陶渊明所期冀的理想地方,现实中很难有了。不过没关系,陶渊明紧接着不就有“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吗?这就是说,心远离尘俗,即便身处闹市也如同在偏远的地方一样,心自然就静了。说得真好,现实中有几人能到这样的境界?
所以,难有心静的地方,只有心静的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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