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

桐城明月 · 发表于 2009-11-18 21:58:53

独坐初冬里这个清寒弥漫的夜晚，捧上一杯沏好的清茶，对着荧屏清冷的光辉，我忽然就陷入到一种刻骨铭心的想念和盼望里。
预告总说，今明两天就会有雪了。那洁白的、梦幻一般的精灵也许就在今夜，也许就在明天，就真的要来了。从来不关心天气的我，几天以前就开始注意电视新闻里关于冬的细碎的消息，留心报纸上关于天气变化的点滴的讯息，查了不知几遍的网上天气预告，只为，只为等待那一场属于我的茫茫飞雪的到来。
此刻的窗外，雨正淅沥。我安静的书房外面，正响着沙沙呢喃的雨点。细细的雨敲打着窗外铁皮雨蓬的声声、雨滴溅落在窗棂的絮语，废园里雨点声声滴落梧叶的声响，便是这下着冬雨的夜里最温存恬适的语言了。偶尔有一辆车经过，哗地就滑过一片湿漉漉的声音，而后一切又都归于从前，这，也同样是冬天的小雨的轻诉吧。而雪呢？雪，会不会伴着这沁入夜的细细的雨丝，悄悄地就来了呢？
这样想着，我站起身移向飘雨的窗台。推窗向外，是浓重深长的雾色，伴着斜斜的飞着的雨丝。我一次次的伸出纤长的手指，想触摸这雨夜里洒落的雪粒或是雪花的味道。看不清天空的颜色，只是雨。冰凉的雨，冰凉的气息和冰凉的风的呼吸。
这雨、这气息、这呼吸会是雪的前奏吗？小雨只是淅沥着，不肯回答我。而实际上，我只是在默默地想，默默地等待。
冷。飘忽的、慢慢的点滴渗透的冷。我怅然的推上窗，拉拢起暗红的窗帘。而窗外的寒冷却依然透过这幽闭的窗帘，一点一点无声的向我的身躯渗透和蔓延。这冬季的雨呵，寒冷，是不是就是你寂寞黝黑的夜里唯一的行囊？
今天，看到一位博客上的朋友写下的关于初雪的一段文字，她说：此时此刻，雪已经开始下了。细细的雪粒飘洒到窗台上，立即又轻轻地弹起来，瞬间消逝了她的晶莹，只留下耳畔沙沙的声音。写得真好，真好，透过这晶莹的文字，我仿佛已经看到雪了，弹跳的、顽皮的、有声的雪。渐渐的就有些感动，有些失落了。咀嚼着今年最初的关于雪的文字，想象着初雪舞动的姿态和语言，我的心中忽然就生出丝丝淡淡幽怨的妒嫉和羡慕来。
北方的大地上，那银白的、飘飞的使者已经开始陆续的光顾了。电视屏幕上、报纸上、网络上，我看到了你飞翔的身姿，听见了你行走的语言，触摸到了你款款而来的脚步声，也闻见了你轻盈的曼妙的呼吸了。——是呵，雪，你从北方刚刚出发，我已在南方苦苦的等待······
夜雨声声，敲打着我的窗棂，淋漓的雨滴悄悄打湿了我寂寞的心海。
我坐在幽寒的雨夜里想雪。雪，便给了我一种期冀，一种盼望，一种无法相约、却又冥冥之中有约的幸福与等待。
我曾经站在高高的飞雪之巅，凝立在漫天飘舞的雪幕之中，展开沉重的双手将飞雪托起，托起。四野是纯粹无垠的洁白，天地之间是一片银白飞舞的海洋。那种飞翔的感觉和苍茫的怆然使我一刹那间就热泪盈眶！
站在那一年的风雪的山巅，我与雪，雪与我，便有了一个毕生守望的关于冬季的长久的约定。
冬雪，是我心里永远开放的花，是我心头永不凋谢的梦想。我是盼望着冬的，尽管那寒彻身骨的清冷，尽管那呼啸肆虐的北风，尽管那结满冰凌的岁月里无言的萧瑟与肃杀。——冬天一到，雪花就会开的，开在白雾一般的云朵里，开在浑然一体的天地间，开在静静卧伏的小山的身上，开在结满冰凌的树枝和河流，开在吱呀作响的尖顶的房子，开在我悸动欢欣的心里······
独坐幽寒。杯中的清茶早已冷却了下去。而明天的清晨，会不会就是一地的洁白，抑或是屋檐下、花坛边的一线长长、长长的素妆？
这样想着，我愈发是不想安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