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茄子大椒，我妈还说炖个鸡蛋

小小竹排 · 发表于 2009-10-30 09:37:03

本帖最后由小小竹排于 2009-10-30 19:04 编辑

“中午有茄子大椒，我妈还说炖个鸡蛋”，表哥穿着肩头有补丁的褂子，站在门口兴奋地说。这么多年老想起这句话，回味那些贫穷而真诚的年月。
——题记

下午出门，下楼梯的时候，姑妈家表哥打电话过来了。
“在干什么呢？”楼梯间很静，表哥的声音很清晰。
“还能干什么呢？老样子。”我笑着说。
“一定很忙，好长时间没有过来了。”
“是的，许多事情要自己亲手去做。”
“有时间过来的时候，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说忙也不忙，说不忙又忙，但你无论什么时候过来，我还是绝对有时间的。”表哥在电话那边诚恳地说。
“知道，来时我会提前给你打电话的。”
“那你忙啊！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又勾起我对往事的回忆。
与表哥家虽说同一个村，但隔着好几个庄，还有一座山。在我们小的时候，这就隔着很远了。我们不能常单独到彼此家玩，需各自父母带着，可父母都忙，只有在过年春节的时候，我们才能在一起开心地玩。
记得那一年大概四年级的时候，一次放假，母亲大清早把我送到他家，姑妈去菜地了，母亲没有等姑妈回来就自己先回去了。表哥飞奔到地里告诉姑妈我来了，回来时兴奋地说：“我妈妈说中午有茄子大椒，还再炖个鸡蛋。”
那时姑妈家条件不好，姑父在外做点小生意，类似今天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卖茶叶之类的。
那时有什么东西吃呢？鸡蛋都留着换钱了。
我小的时候安静，表哥好动、强悍、顽皮，还有力气大。他庄子大些的小孩都怕他，小的更不必说，但和我一直划得来，到今天，姑妈总是说：“很出奇得很！”
表哥家靠河，鱼虾多得是。
那天我们吃过早饭，表哥就带我到河边抓鱼，记得就带一个破脸盆，一个鱼篓子。
到了一处河沟里，表哥把上游的水用破木板、泥土堵住，下游的水这时就自己流，到一定的时候就不流了，但沟里还有水，表哥就把河沟分一截同样用泥土堵起来，然后就用破脸盆一盆一盆往外舀水，刚开始的时候我有些怀疑，问表哥这方法行吗？表哥就笑着说，等会你看看。
记得水要到底时，就看见大些的鱼露着黑黑的背，箭一样的在水里窜，我就在岸上大呼小叫，表哥看见大的也兴奋，跟在后面撵，抓住的就放在篓子里，我就扒在篓子口上朝里面看，看鱼挣扎的样子。也有撵了半天抓不住的，表哥就说你还能跑掉，那还成了怪事！于是再舀水，直到见底，鱼自然统统被“逮捕”。
记得那天上午按这一截一截舀水的方法，抓了大半篓子鱼。中午回家，表哥在前面背着鱼篓，我在后面拎着破脸盆。
一路的兴高采烈。
中午自然有茄子辣椒，姑妈炖了两个鸡蛋，厚厚的，还煮了几条不大不小的鱼，也还记得最后鸡蛋碗底归了我。
记得剩下的鱼姑妈给卖了。
第二天我们又去抓鱼，这时我对表哥抓鱼的能力佩服五体投地，不再有任何怀疑了。
记得那天在弄第二道河沟时，我看见上游堵的坝埂要破，就在岸上拼命喊表哥，表哥就惊惊慌慌从河沟底下跑上来，看见情况十分“危急”，要命的是边上没有泥土，表哥“急中生智”，一屁股坐在要破的地方，拼命叫我找泥土来堵。我那时终究是柔弱，跑好远的地方，找很小的一块泥土来，坝埂最终破掉了，看见洪水“一泻千里”的下去，表哥浑身泥水，我胸前满是泥土，傻傻地站在岸上，我们心里有一种家园被淹的悲哀！
鱼那天上午自然没有抓到多少，记得回去时姑妈还骂了表哥，主要是我的衣裳弄了泥土。后来换下来姑妈洗了，穿上表哥的衣裳。
记得第三天妈妈来接我，我要回去了，走时我和表哥都十分难舍，神情都很失落。
再后来就记得表哥初中没有读完就学了木匠手艺，闯荡江湖去了。
我一直读书，与表哥见面就更少了。
表哥在外闯荡的年月，吃了不少苦，流了不少泪，流浪过许多地方。许多年的漂泊，让表哥厌倦了，零四年表哥在省城安居下来，有个自己的小公司，有个湖北的贤惠的妻子，做得一手好菜，有一个漂亮的女儿，父母也搬过去了，去年年底换了一辆丰田卡罗拉。
和表哥在一起的时候，表哥总是说，“和你在一起，回忆往事真的很快乐。”说这话时也很淡定。脸上露着欣慰的笑容，只是眼神很迷离，像是看着很远很远地方.......
是啊！我也常常回忆那些贫穷而真诚的岁月。
有时在饭桌上，和表哥提起茄子大椒，炖鸡蛋的事，姑妈的眼睛就有些潮湿，并说我总是能记得。
这时就好安静。
聪慧的表哥这时就说，这茄子煲是爱人拿手菜，叫我尝尝，很不错!再就提一下那次抓鱼的事，惹得一屋子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