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休息

晓荷 · 发表于 2009-10-20 11:21:11

本帖最后由晓荷于 2009-10-20 11:31 编辑

（一）临窗小语
十五点二十二分。
我坐在电脑前。电脑在窗前。窗外是园子。粉色的窗帘掀开一半。电脑屏幕上，映着我的脸——在字的后面，幽、淡、静。篱笆上一朵花都没有了，枯萎的藤蔓裸露在十月的阳光里，一片又一片的绿叶像花朵，散乱地开在黑色的栅栏和枯黄的枝蔓间。绿色，旧了。绿叶上的黄新鲜着枯萎着憔悴着正在沉入深秋。十月，已接近尾声，所有的颜色都在描摹着属于自己的一份秋意。
我这样写字，是很娴静的。看一眼园子，写一行字，抿一口茶，发一会儿呆。看见花，写花。看见叶子，写叶子。枯叶在栅栏间轻轻摇晃着，我也给写下来吧。干枯的，卷缩的，铃铛般左右摇晃着的，没有声音的叶子。我看见了枯叶说话的模样。
声音是看得见的，图画是写下来的。是的，我就这样以为的。
午后，真静。
所有人都上班了吧。对面楼里大嗓门的老头老太太指定也去散步了。红色的砖墙一行，灰色的水泥墙一行，一行一行的就码成我眼前的三层高的旧楼。黄色的瓦屋顶，洞开的黑窗户，这房子，去年就开始拆，开始搬，到现在，仅剩下一对老头老太太的唠叨。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了。所有的人都去了我不知道的地方。所有的记忆都留在红色的旧砖里，所有的欢乐是不是在别的地方延续？！
外面真静。真的静。深秋的阳光，爬满了园子里的每个角落，温暖而慵懒，就像我此时的心境。

（二）满园秋色
抱出被子，搭在园子里的铁丝上。一床白底碎红花的，我的。一床蓝白格子的，儿子的。拿着晾衣杆敲打薄被，一杆子下去，腾起一片灰尘样的雾，再一杆子下去，被子就咬着棍子追过来，像要往我身上扑过来样的。园子里，有一面巨大的蜘蛛网，有一只面盆那么大吧，厚实实的一层又一层地重叠着。被子晃一下，它就晃一下。栅栏也在晃，藤蔓也在晃，被子拂着地上的茑萝和洗澡花，红色的小五星样的花朵也在颤巍巍地晃，茑萝上新结的一层密实实的果实也在晃，洗澡花的种子黑黝黝的像小地雷，一晃就滚出了花萼........我没有晃。
太阳花，红艳艳地闪着光。一朵一朵的红花黄蕊开满了整个秋天和夏天。还要开些日子吧，应该还有些日子的。
把吊兰分了两盆，浇透了水，放在餐厅的柜子上。滴水观音的叶子又老了两片，在屋里放久了，也要出出风晒晒太阳了。秋香，老了，枯萎了，明年再相见吧。
桂树抽了几支紫红色的嫩芽，像春天，比春天瘦。这棵桂树，跟我一起来这园子的，都7个年头了，还恹巴巴的样子，没什么大变化。是土质不行，不透风，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就不得而知了。我极少关注它，也舍不得砍了它，就让它这样自生自灭吧。总有一天，它会长高长大跑到月宫去陪嫦娥的。
园子外的小香樟，浮上浓郁的金黄。黄得清透，黄得深沉，黄得灿烂。根部深绿。枝头浮金。很好看。在一片灰蒙蒙的草地上，像一树花，青春明丽。
香樟旁有一株美人蕉，开了白色的花，纯白的洁白的白雪样的白，好干净的白。我喜欢美人蕉的绿叶，在秋天，它的绿纯净而深邃，像一汪秋水，深深地深深地让人安静。我极爱秋天的绿色，那是一种澄澈的光，是一双宁静的眸子，是大地深处生长出来的纯净，是心中升腾起的薄薄的温暖......美人蕉的绿，茑萝的绿，滴水观音的绿，紫薇的绿，金银花的绿........都是。
有时我就想，把这绿种到心里吧。那样，四季都是纯净安然的绿色了。
我今日种下了两盆吊兰，要是小心呵护着，吊兰也是繁衍四季超然脱俗的绿。要是吊兰生出无数的枝，发出无数的芽，我就可以把这绿分给所有人了。
那样，真好。

（三）快乐午餐

上午去菜市场。买了两斤排骨，一只猪尾巴，两只腰花，两斤白萝卜，一把葱，四根带刺的黄瓜，两个西红柿，一根胡萝卜，一把小白菜.......顺带着搬回一盆菊花，金丝样的，花微绽，蕊果绿，叶片敷着薄粉，苦苦的香，是秋的香。
淘米煮饭，两个鸡蛋打融了放饭头上蒸着。加上蒸锅，小碗里盛几个烂萝卜，浇一勺菜油，要是噗点米汤进去，就着下饭，不晓得有多香。
排骨，是切好的，洗洗就下锅，一会功夫就滋滋冒油。萝卜，用刷子刷干净了，一破为二，“咔嚓”一声之后还有一点回音，极其好听。如金玉？如鸟鸣？如流水？如音乐？.........都不是，是一种清脆的，舒畅的，清新的，呼吸样的自然之声。一声一声的，萝卜成片，一片一片的，案板上成堆。
肉已经香了，油已经汪出来了，萝卜下锅，炒炒翻翻，萝卜就粘上油油的黄色了。蚕豆酱，蒜子，生姜，八角，辣椒..........都下了锅，加点水，咕噜咕噜着，盖上锅盖，火拧小，让它们自己亲热去吧。
拍黄瓜，切成寸长的段，蒜子、盐捏捏，浇上麻油，淋上醋，捻一片薄薄的尝尝，不错不错，冰凉可口，脆爽清香，好吃。
腰花一分为二剖开，抽了里面的筋，斜刀轻划，竖一道，横一道，像松鼠桂鱼样的一粒粒的，很漂亮。再切成半寸大小的片，加山芋粉、醋捏融待用。汤锅加水烧开了，抓一点粉丝进去，腰花一片一片地放进去，青菜随手揪揪也放进去，小葱揪成寸把长，丢进锅........呀，往锅里瞅瞅，碧水轻舟样的，真好看。儿子在开门了，盛吧，这是儿子的最爱。
进门的儿子满脸喜悦，直接进厨房，直接抓了块排骨，想打他的手呢，没来得及他就丢嘴里了。边吃边张望了一遍，问：今天加餐？
嗯，加餐。
烂萝卜，蒸鸡蛋，萝卜烧排骨，凉拌黄瓜，汆腰花。米饭，一人一碗。照旧是茶几上摆开，沙发上盘腿而坐，趁儿子不注意，夹一块肉给他，恶狠狠地说：吃下去！儿子趁我不注意，再丢过来，说：在谁的碗里谁解决。呵呵。这样互相拉菜是我们的传统方式了。一般情况下，我都比孩子厉害一点，谁叫我是他妈呢，吃饭的事，妈妈说了算。

（四）午后时光
小睡一会，起来时，孩子已经上学了。
扫地，拖地，泡茶，开电脑，开电视，拉开阳台上的纱帘，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听《高山流水》，《梁祝》，《回家》........这样的时光，是静止的。
再写几行字吧，再看看园子，看看阳光，看看阳光下的花朵和黄叶。一只鸟在栅栏上跳跃着，倏地飞过来，点低了香樟，再倏地腾空而起，不见了。又一只鸟飞了过来，小香樟哗啦啦地笑了，在暖暖的秋阳里，香樟和园子和蓝天白云和我的心情，都在不由自主地笑。
我站在园子里，摸着暖呼呼的被子，嗅着秋天的气息，眯眼看薄薄的阳光从高空里洒下来，洒在满园姹紫嫣红之上，有淡淡的秋光。
我有点晕晕的，很暖和很老年很自在很无所事事的晕。想一想，哦，今天我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