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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吴春富 于 2009-9-12 17:22 编辑
孔城老街——方家大娘、费姓兄弟、姚飞大哥。
不知谁说过,有些时候,我们需要一种怀念,让心在柔软中把一些事、一些人人牢牢的记住。
在老街开发的滚滚雷声与街面居民迁移的急雨中,我回到了孔城。老父还是像往常一样,端出老街人物的记事簿。在父亲的翻点下,街前街后的方家大娘、费姓兄弟还有姚飞大哥,他们一个个来到了我记忆的门口。
(一)方家大娘
母亲姊妹一个,小时我无缘享受姨娘的爱,但生产队的邓二娘与母亲关系不错,对我自然很好。然给我最大温暖、最多关爱,中年后我仍时时想起的还是方家大娘。
还记起大娘走路的样,永远那样急促;还记起大娘的面容,微笑始终挂在脸上;还记得大娘的头发,整个盘在头上,夹子一小把。
大爷去世有几年了,大娘现在如何,我很关注。父亲说,方大娘身体好着呢,还住在老九中后面“斗神庵”那个地方。八十五了,衣服还是自己到“大白”里洗。前几天,洗时把腰里扎着的两千元钱弄丢了,恼得不得了,还好方家小姑奶奶拣到了。母亲也说,方大娘清丝,前不久还到家里来过一趟。我想大娘身体如此康健,是他们家儿女的福分,也是她老人家一生修来的福气。
小时候,生产队生产爆炮。加工鞭炮有很多程序。其中堵头子也就是扎口的工序在大娘家完成,大娘就是做那事的。前一道是插引线,在每家每户做。我住的地方离大娘家远,有三里路吧。三里路要走很快的,可头上顶着插满引线的饼,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朝鲜人头顶罐子,看着挺新鲜,放到自己头上搞不好就会翻,要努力保持平衡才行。每次到大娘家门口,大娘老远就叫开了:“小龙呢,你来啦,小来小前你们快帮忙,帮小龙把筛子抬下来哟。”小来小前是大娘的女儿,她们会马上来,把我头上的东西卸下来,于是我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有时几个女儿来迟了,大娘就骂开了:“你们死哪里去了,还不快来帮忙,你看人家小龙,这么远的路。”大娘说的同时,我头上的东西已到大娘的手上了。那时候小,不知道感谢,不过心里热乎乎的,充满了感激,要不然现在也不会记得的。
星期天为生产队看鸡,是无奈也是幸福。无奈的是,星期天想不了耍,小小年纪就要挣工分。幸福的是看的就是大娘家的鸡,看鸡可以得到大娘的关爱,确切的说,嘴巴可以得到实惠。大娘家那带地,原是芦苇,开垦出来以后产量非常低,不过鸡们可喜爱了,肚子饿了就往里面钻,星期天守护的任务就交给了我。那时父亲是生产队会计,说看鸡,其实好挂个名,借此多记点工分。看鸡的日子,中饭应该说都是在大娘家吃的,大娘会炖上几个鸡蛋,别人未动筷子的时候,我碗头上已经堆得满满的了。物质及其匮乏的年代,炖蛋是我丰盛的午餐,美好的等待。
方大娘家东边的场地上有好几颗桃子树,桃子熟了季节,大娘喜欢叫我的小名:“小——龙——呢,吃桃子啦!”把一大捧、一大捧的桃子揣到我的裤腰里。大娘叫我小名的声音特好听,老长老长的,声音的律动,像舞动的龙一样从头颤到尾,悠扬,舒缓。大娘的儿子在我手上抢,大娘生气了:“小孬子,你做么事晒?树上多的是呗,你抢小龙的做么事哦。”在大娘的喝斥声中,孬子停止了哄抢。摸着鼓鼓的腰包,望着失望的孬子,心里别提多满足了。
印象中,大娘不光清丝,善良,而且能干,坚强,忍耐力强。大娘有五个女儿,最后一个是儿子,把她们操持到大不是件容易的事。都说人生最痛苦的是中年丧子,大娘的二女儿就是中年走的,大娘挺过来了。大爷是生产队保管,很男人的,社员都怕他,我想大娘与大爷生活也要有足够的忍耐力才行。大娘陪大爷走过了人生,没有风雨,没有波浪,应该说与大娘的耐性有关。大娘人缘好,老九中后面“斗神庵”里的“庙大爷”特别喜欢到大娘家谈白。大娘,似居住的老屋墙脚边的小草和路边的石子一样普通,但大娘一生的修行,终于得来儿女的出息。“小孬子”现在已是孔城中心学校的教师,高大而帅气;大娘的女儿,女婿大都与塑造灵魂有关,因为大娘塑造好了她们的灵魂。
(二) 费姓兄弟
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与费家兄弟一个街长大,都吃着孔城小河里的水,不同的是我家在上街头,费家在下街头。
与费家兄弟要好是从初中开始的。我的初中数学老师桂祖来,刻得一手好字,且喜欢刻几何题。虽然我今天也教数学,但那时我几何证明不在行。费家兄弟头脑聪明,推理能力强,一个题目到他手里,不一会就弄出来了。他会分析法,从结论出发,我那时不懂。不过我有个优点,就是喜欢问。经常拿个题目找费家兄弟,他应该是对几何感兴趣,只要我问,他就做,有时一钻就很长时间,挺辛苦的。这样一来二往,我们接触就多起来。有时放学的路上也谈问题,更多的时候听他扯,他很能扯。
在师范读书的每年假期,是寂寞的。因为有的同学还在复读,苦读;有的同学已在干活了,没时间也没心情与我闲聊。于是,我从街头走到街尾,好在费家兄弟在家。费母是客气的,费父话很少,偶而点点头。最初与老大聊,后来老大招工到了桐城化肥厂,就与老小热络起来。一聊就是半天,聊些什么不记得了。也有聊累的时候,便出去玩,在老街量步。从街尾到中街的何劲松家,然后又一起到我家。老街的青石板玉光,这是老街热闹的印记,也是我与费家兄弟青春友情的见证。
现在的苹果像米饭一样普通,有时被丢弃。八十年代初它可是希罕之物。因为合肥有亲戚的原因, 我很小就认识了苹果,但很少吃得到。一次,费家弟弟与我坐车经枞阳到池州,车上他送给我一个苹果,大不大,红不红不记得了,我接时很惊讶,他家怎么有苹果。他给我的时候瞟了一下,应该只有三、二个,这样的希罕之物一般人是不舍得出手的。到池州师范时,我拿出来,有来自潜山、望江的同学,比我土,问何物,我说苹果,他们望了半天,吐出来的话当时很经典:“原来苹果就是这样的呀!”一个苹果,让他们大开眼界了。
二十多年来,有法院也有公安、计生系统的同学来鲟鱼这遥远的地方公事或游玩,他们都向陪同人员提到我,提到我做学生时的情况,然后这些方面的领导又把问候转给我。我知道同学都不错,羞愧的同时也因同学而荣光。我渴望与他们见面,但这些同学没有一人来看我,我很茫然,也很理解,毕竟很多情况与学生时代不同了,他们都有他们的事,在鲟鱼的时间也很仓促。
感到宽慰的是费家老大在交通部门的时候,察看我面前的长江大堤,虽然时间紧,但还是抽身光临我那低矮的小屋,那个时间正是我人生的冬天,他的到来让小屋里充满了喜气与温暖,我的精神也振奋了不少。
九十年代末,费家弟弟在本地政府领导的陪同下,看望我,环顾我的小屋,坐下来,摸摸我的沙发,问问我的情况。很长、很长时间我都被一种幸福包围着。我是很重视精神的,同学大都在市区,他们都生活得很好,我没有能力与他们在一起,然我渴望与他们接触,渴望他们关注我,给我鼓励,给我信心。费家兄弟就是乐于与我接触的很少的同学,我感动。
经常与大哥聊起费家兄弟,说费家兄弟重情重义。大哥说,人要学会感恩,感恩给你关爱的所有人,这样你才阳光,才大气。心灵深处,镌刻着与他们在一起的时光与风景,把他们记住,把他们写出来,在心里、在文字里为他们树一块友谊的碑,让友情永远,就是感恩的最好方式了。
(三)姚飞大哥
有很多年没有见到姚飞大哥了,大哥,你现在桐城市区哪里?我很想念你。
姚飞大哥是我的干哥哥。他的父亲与我的老父是抗美援朝的生死战友,为了固住这鲜血染成的友谊,他们回国后结成了干兄弟。我也因此多了这么一个哥哥。
今年听母亲说过好几次,父亲去年大病时,大哥正好到老街办事,碰到母亲,马上从兜里掏出两百元钱,给父亲买点吃的。农村老人不舍得用钱,但大哥的情他们记住了,要不怎么经常对我们说起大哥呢?
大哥一向是大方的,我记得桐城二轻商场,现在应该不叫这名称了。在师范读书的第二年暑假,听说大哥在商场搞经理,也是想念的缘故,我去看望大哥。在大哥的宿舍里,那个闷热的中午,大哥不知从哪里弄来了那么多的菜,满满的,一桌子,还有那时很稀少的脾酒。人逢知已,我见大哥,好高兴啊!好爽啊!不能喝酒的我喝了很多,好热的天好畅快。
记得初一的时候经常到大哥家去。那时“有没有最大的负整数?”“有没有最小的负整数?”这些现在很容易让学生懂的问题,我的老师把我们搞得糊里糊涂的。因为教我们的女老师是临时从小学抽的,文化不高。我跑去问大哥,大哥只画了一个数轴,让我把整数从-8标到+9,标完以后我明白了问题的答案,太简单了。数形结合思想闪曜着灵动的光芒,大哥也因此在我心中高大了形象。
从初一到初二不知麻烦过大哥多少回,耽误过大哥多少次饭。大哥总是有问必答,有时是苦苦思索后作答,我满意而去,大哥学习的时间就紧凑了,可大哥没有怨言。
大哥也有责怪我的时候,我至今仍记着。有一年做清明,我回去了,恰逢大哥也从桐城市区过来。大哥说,清明是大事,现在很多外地的人都回来,可我看你就很少做。我支吾着,找着理由。其实那些年,在边远的鲟鱼,交通也不便,且条件不好,就懒得跑,家人也不多说,可能也是为我着想。大哥的话我很是触动,以后每年我都回孔城了,都到先人的坟上去跪拜了,记住大哥的话,不能把先人给忘了。
二零零四年的秋天给大哥打过一个电话,大哥的声音是那么的宏厚。二零零九年的秋天,我写下这段小文,算是对大哥的一种思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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