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犁小镇》（组诗）

毕梓桐

《伊犁小镇》（组诗）

萨尔布拉克


沉沉睡去，在萨尔布拉克的春牧场
醒来，在1600米的高度。头枕着连绵的羊群
居玛汗手织的毡子还在山脚刚刚染上红色蓝色……
不断的雨水之下，哈萨克牧民早早搭好了毡房
冒着的炊烟溢出的是奶茶香
而两千年（也许是三千年）来，和我一样
睡在山坡的石条和巨大的石头，在风雨里慢慢磨去
只是石条上的人像和石头上年代久远（目前考证不出）的岩画
依旧静静地躺在恰特塔勒村春牧场
悄悄的变化，老牧民一年年过去都看在眼里
忧伤从小代代相传。我只想沉沉地睡去
在萨尔布拉克的任何角落

正午的阳光下，开满槐花的路边
猎手和他的猎鹰骑马奔驰而过
在相遇的瞬间，我就是那只赢，在猎人肩膀上
飞在苍茫之下，傲视不绝的草原。然后睡去
在毡房传出的冬不拉里
金色的河流淌过，沉沉睡在流水里
萨尔布拉克还在草场里，耐心等着载我的拖拉机经过


莫乎尔：葡萄的庄园


葡萄的谣曲自地中海而来
马匹渐渐不支，丝绸的道路刚刚过半
就停留在一个庄园，落地生根
饱经沧桑。莫乎尔
隐秘的内心被埋在葡萄园深处
看不见的种子
一直在回忆久远的浩大商队
骆驼，马匹流成三条血的道路
在不是驿站的牧场莫乎尔开始疲惫
休息的间隙，骆驼客随口吐出的几粒葡萄籽
有限的湿润不需要坎儿井
更不需要计算光线和雨水的联系
在黑暗里，耳朵和眼睛触摸不到的滋长在蔓延
籘蔓抽条、蓓蕾绽放
在葡萄的庄园里，挂着的是一串串黑色的羊眼睛


芦草沟：丰收无处不在


芦苇的孩子夜晚难以入眠
在渠沟洗澡，睡着西天山山脉
等着一场雨浇地
马匹和羊群经过的牧场，我慕名而来
它们的过去埋在芦草丛里
挽歌已经唱响。新的赞歌正在酝酿
不速的客人站在山顶
幻想着一个城镇的历史以及未来，并即将迷惘
芦苇的孩子从小种植羊群
学会用芦草掩盖丰收，对今昔的彻悟
都寄托在向西的路上


三道河

一道河流过，牛羊成群，牲畜兴旺
两道河流过，树木成林，水草丰盛
三道河流过，村庄五谷丰登。
北边的牧场开满遍地红色的野花
小集镇到处飘着的歌声
是一匹匹马在奔跑
一个有着三条河的村庄
雨水的天空不曾熄灭，炊烟高高挂着
果实都埋在河底
父亲的梯田以及晚归的姻缘是三道河的黄昏


潘津

迁徙都隐匿在林子里，雪地不留痕迹
有五个人埋在一个墓里，四面土墙围着
护身符是一排排白杨，榆木的手杖
生长几百年，成为一个村庄的图腾
太过长久的沉睡，黎明的果园没有当初的贫瘠
却也不会高高堆到屋顶


清水河

对河流的一次次抒写
有一个明天，种满石头，被流水清洗干净
然后埋在花盆里。虚拟有关河流的集镇
麦地里沙枣等着花开
沿着雨伞下滴的水珠从粮仓内部喷泻
马匹和驼队的眼睛
看着鸟群飞过
岩石上的花朵在牧场高处窥视整个村庄的丰收
和窃窃私语

海努克

一路风尘，踏雪而来
相遇一千棵白杨，在羊群走过的地方
种麦子的土地上曾经满是水稻
粮仓溢出的稻花香飘过两座桥
在海努克，白胡子维吾尔老人比雪更动人
行走的马车和马匹呼出的白气
以及汉子的哟嗬在十厘米厚的雪地一闪而过
在察布查尔，在海努克，我的存在是一种偶然
锡伯营在眼前，八个牛录就在眼前
海努克，一个维吾尔村庄，我随着一场雪闯入
惊动巴扎的热闹，边城村庄的宁静迅速转入鸡鸣狗吠
商贩似乎是突然而来，就在乡镇府左侧
那一片雪的空白上，以脚为笔画下牛车和弓箭
还有两百多年走过的四千公里

小竹

那个村庄有3条河流经过，是老天的恩赐与眷顾吧？

毕梓桐

呵呵，或许

那谁？

纯属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