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和死

晓荷 · 发表于 2009-5-12 10:05:50

(看完冷月葬花魂的《病中作 · 长相思》所想到的。惟愿死者安息，生者坚强。）

朋友在一个多月前出了车祸，结婚8年，恩爱如初的妻子在他昏迷时独自去了天堂。(我在想：这样的告别是最好的，没有悲伤，没有眼泪。离开，似乎只是一瞬间的迷失。那最后的时间，他们在一起，这就足够了。）

他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的时候才证实了这个噩耗。之前的不确定、猜疑、预感..........刹那间都变成巨大的悲伤汹涌而至。

悲伤是无法言说的。痛，也不是用文字可以表达的。所有的语言都是多余的。惟有眼泪，只有眼泪。

他说：此恨绵绵无绝期。

我说：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不为别的，只为活着。多么虚幻的词语。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还能说服别人吗？我不知道。悲伤袭来时，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苍白不能只是空洞的凝望吧，那就加一点这样让自己也不能确信的语言。

常常想：人活着的意义在哪里呢？死了是身心俱灭还是往生？

史铁生说：他在刚刚瘫痪的日子里，像上班样的推着轮椅走遍地坛的每一米地方，成天的几小时几小时地想生与死的问题，后来想明白了——上帝让你来的时候，你就来了；上帝让你走的时候，你不走也得走。所以呀，生和死都只是一个必然的过程，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在往死的方向走了，那又何必急不可耐地寻问死的日期和意义呢？

等待吧，微笑等待。我说的。我还想说：人生是一场戏。是戏中的角色就好好演，是观戏的就悠闲自在地看。心态摆正了，就好了。该来的会来，该走的会走，不必着急那些不着边际而又必然来临的事情。

洪放在《秘书长.大结局》中借程一路的嘴说：这天下的事啊，走着走着就成一个人的了。人心再大，大不过自然法则。既然大不过，就不如不去多想。人生苦短，叹息无益，只会使本来就艰苦的人生更短。一步步往前，走着走着，就鲜花灿烂了。

红尘，忘却营营，方是至上。

洪放的字有禅的味道，看后心地明净。史铁生的字是历经沧桑后的平缓，看后心生喜悦。

心净则悦，佛我相生。

心一净，什么事都想开了，这才是人生的大快乐。

大快乐也许就是生的意义了。孩子的老师说：千万亿万有何用，人生不过八十年。我说：怎么就八十年呢？孩子说：老师就是这么说的。后来想想，老师是把人生当成了一百年，去了懵懂可爱的最初十年和糊里糊涂的最后十年，八十年，已经是极限了吧。

八十年。

生，是一个人的啼哭，一群人的盛宴；死，是一个人的盛宴，一群人的啼哭。

婆婆总在老太太面前说：人老了，连冷热都不分了，有什么意义？！

老太太说：儿啊，你没到时候不知道啊。我年轻的时候也这么说我奶奶的。这花花闹闹的世界，多看一眼是一眼，多活一天赚一天。今天脱了鞋和袜，不知明天能不能穿呢。

外婆和舅妈吵架时对我说：儿啊，我这不死怎么搞呢？又不能一锄头磕死掉！外婆走的时候斜靠在门边的小椅子上，很安详。衣服换过了，新鞋子新袜子，干干净净的。似乎是睡着了。

外婆走后，母亲就沉默了，也苍老了。

“外婆（奶奶）是最爱我的。”外婆的孙子孙女都这么说。我一直固执地认为：我在外婆心里的位置最重要。就像我在父亲心里的位置。明知道这样说不合适，还是在心里坚持着。

外婆走的时候是安详的。安详的就好。

我希望我的老外婆是去了天堂。她太善良了。所有她的孩子在过年聚会时，都会说起她，都会说她的好，已经十几年了。

不会只是十几年的。

老外婆走完了从生到死的路，安静平和，善良温暖。

人生，就这么走过了？就这么走过了。

平平淡淡的，所有的苦与痛，欢乐和悲伤在最后都化作安详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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