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母亲一个挪动家具的机会

小竹 · 发表于 2008-12-6 17:40:33

突然有了把电脑桌子挪动一下的想法。无奈小厅的空间不大，我仔细地观察了一番，把电脑桌子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觉得蹩脚。而内心的倔强在逼迫我，我必须将它换一个地方，起码稍微地挪动一下，就在原地转一下，换一个角度也是可以的。
   我便依照这样的想法，将电脑桌子挪动了。遂坐在椅子上，伸出手找了找感觉，似乎有了不同与往常的感受。我想，这感受是来自于一种对陌生的好奇，或者是对新鲜的体验吧。
   妻子回家了，看见了这些，说这样也是不错的，还同时惊讶于我的想法，怎么像一个女人呢？
   我问她，只有女人才可以搬动家具吗？她说是的，一些女人会在清闲的时候搬动家具。

   我便想起来，我的母亲就是这样一个爱搬动家具的女人。
   在结婚之前，我一直是和父母生活在一起的。母亲没有工作，是一个全职的家庭主妇。母亲出奇地爱干净，在小区里是出了名的。每每有客人来访，都会对我们家的环境大家赞赏，手到之处，竟然没有一丝灰尘。而卫生的洁净，是必须以自来水的“哗哗”做响为代价。每一次，抄水电气度数的工作人员都会说我家的自来水用的是出奇多。父亲就埋怨母亲，时间长了，母亲就不再搭理父亲。我很喜欢这样的干净，却受不了自来水流动的声响，就和父亲有了同样的不满。
   但是，我的不满是用肢体语言来表达的。我经常心血来潮，把菜弄到了地上，然后捡起来接着吃。母亲看见了，说不能吃了，扔了吧。我就戏谑到，地面这么干净，哪有不能吃的道理。我也经常把脱下来的衣裳随意往地上扔，母亲看见了，就赶忙拾起，挂了起来，说地上哪能放衣裳呢。我便调侃到，我倒是担心我的衣裳把地弄脏了。在一些时候，我甚至假装一只脚下踩着一块抹布，用劲在地上蹭着。那是母亲在感觉腰身已经酸痛的情况下使用的擦地方法。母亲见了我的姿态，总是欲挥手打我一下，我便笑嘻嘻地跑开了。

   这是题外话。母亲还是一个爱搬动家具的人。
   我总是抱怨母亲，把沙发换了地方，怎么方便我躺着看电视呢；把衣柜挪动了，就连我拿衣裳还要多走几步路呢。
   所以，在我的房间里，我的书桌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正常的。
   听了我的唠叨，母亲就不那么频繁地搬动家具了，却未曾放弃这种习惯。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再后来，估计是年纪渐长的缘故，抑或是我被母亲同化了，我竟然也接受了她搬动家具的习惯。每当我踏进家门的时候，看见被搬动的家具，感觉像是换了一个居住环境，给我以好奇。

   如吃腻了一种口味，我们都需要变化吧。
   看着被搬动了的电脑，我才意识到，我遗传了母亲骨子里的一些特有。

   而母亲却不再有经常搬动家具的机会了。
   自从我和妻子搬进了结婚的新房，父母就把老房子出租了。他们在小区里的老年人活动中心值班，晚上必须在里面睡觉。用他们的话说，房子空着很可惜，还不如给未来的孙子赚一些奶粉钱吧。

   进不得老房子的母亲常来我们的新家。她自个儿打开大门，到房子里擦擦灰，收拾收拾零乱的物品。我和妻子很是心疼，说把这些活留给我们自己干吧。母亲便说，你们怎么会擦的有我干净呢？带着一丝调皮的微笑，我说，那是那是。
   很快地，母亲发现了那张电脑桌子被搬动了，问起是谁的想法。我便回答了。母亲说这样也好，看着更舒服。我和妻子向母亲说起，等有空的时候，把家里整理一下，那意思就是把家具挪动挪动。
   “若是信得过我，就把这个任务交给我吧。”母亲说。
   我知道，这将会满足母亲骨子里的那种特有，趁着她还能干的时候，给母亲这样的机会吧。很多年以后，会因为遗传，我会与母亲一样，经常搬动家具，让我们的小家始终充满着新奇与温馨。
   “好，这个任务就交给您了。”我和妻子说。

   给母亲一个挪动家具的机会，我静静地在等待中憧憬另一个新奇的、关于家具的排列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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