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窃温暖的人

小竹 · 发表于 2008-10-29 11:40:22

那是一个冬天的夜晚，应该是在凌晨时分。很冷。醉酒的我选择用步行的方式回到2、3公里以外的家。夜晚的风是寒冷的，却同样会起到醒酒的效果。
   身上的衣裳很是厚实，但是在寒冷面前，还是显得单薄了一些。我的步伐一定是没有节奏地摇晃，像我曾经在内心笑话其他人醉酒的千姿百态。若是在一个温暖的、春天的夜晚，我想我会歇下来，在附近柔软的草皮场子上躺一会，待清醒了以后再回家。而这该死的冬天，即便我醉成如此，也不得不加紧脚步往回赶。
   我对于这条街道的熟悉，已经到了人行道上哪些地砖松动了的程度，知道街道两边每一家店面经营着什么。有几次，我还看见那个开网吧的老李和小情人厮混在一起，见到我就笑笑，陪着笑脸，以至于我去他的网吧里上网，经常享受了免费的待遇，若遇见他的黄脸婆在，就没有这待遇了。
   转过一个弯，是一条小街，家就更近了。小街的一边是一个停车场，很大，以前都是单位的车子居多，现在日子好了起来，好些人把私家车停在了这里，据说在这里停一个月的车子所花费的钱，能够供我大半个月的香烟。
   小街的另一边是门面房，一户挨着一户。
   以前，我很惊讶于一些老板为什么不在打烊以后将卷闸门拉下来，只是锁上了玻璃门。当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多数老板会留人值班。值班的伙计就睡在店里面，当那些行窃者经过的时候会意识到——哦，里面有人，是不能进去的。
   后来我问起一些做生意的朋友，他们说打烊以后不拉卷闸门是为了起到广告效应，好在打烊以后，当人们经过这里的时候会知晓这里是做什么生意的，说不准哪天有需要就跑来了。
   我的经历证明了他们的解释很合理，我就是在一个夜晚发现了这里有一家干洗店。那家门面已经打烊了，却只锁了玻璃门，我看了看里面，见里面是一排排衣服架子，架子上挂满了衣裳。人们把担心自己洗不好、算得上贵重的衣裳送到了这里。我也有几件这样的衣裳，那是为了在一些场合，使得自己人模人样才买来的。索性以后就没有舍近求远了，都送到这里来洗了。
   走着走着，我就到了这家干洗店的附近。它还是透明的，见不到有人在里面值班。我想，若有胆子大的窃贼进去了，老板的损失就大了啊。不过，想必没有多少窃贼会看上这些衣裳吧，搬运起来很麻烦，卖起来又麻烦。有谁会需要这些呢？
   正当我即将从干洗店经过的时候，突然发生了。
   “咣”的一声，干洗店的玻璃碎了，一块砖头躺在地上，玻璃门上出现了一个窟窿。
   我不由得后退了几步，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看，看见了一个衣裳褴褛的乞丐，他站在路灯光圈以外的地方，哆嗦着，那样子像是注意着里面的动静。他似乎没有看见我，或者，根本没有在乎我的存在。即使他在暗处，还是被我发现了。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摆脱这些干系，我小跑着经过了干洗店，出于好奇，我转过身子，看着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穿着单薄衣裳的乞丐正拿着另外一只砖头，将它藏在身后，小心翼翼地接近干洗店。近了，近了，待他与玻璃门面对面以后，像是确定了里面是没有人的，便举起那块砖头，疯狂地砸向玻璃……
   我惊呆了，忙掏出了手机，摁了几个键，却又收了起来。我手里捏拿着手机，不知所措，继续望着干洗店里发生的一切。
   终于，乞丐从里面出来了，裹着厚实的衣裳出来了。没出门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进去了。我更加好奇，跑到店面的对面，只见他在里面翻动着什么，又像是没有找到什么贵重的物品，便又拿起几件衣裳夺门而出，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手机，还在我的手里。为什么，我没有报警？
   我便如此妥协，放过了一个偷窃温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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