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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都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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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6 09:5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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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三太子(之四)
龙三太子来了以后,我的生活发生了许多变化。变化当然要从他的名字开始。
“我觉得自己的名字不合乎这个时代了,我想改掉。”
“你打算叫什么呢?”
“叫清风。”
我听起来感觉像个道童的名字,“为什么呢?”我的意思是,你已经修炼了六百多年了,怎么还把自己当个道童呢。
龙三太子的回答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因为,我以前在井里的时候,非常喜欢井中的水波纹,给了我许多的灵感,而那些是清风带来的,是清风的吹拂,所以我想起这个名字。”
“好。以后,我就叫你清风。不过我自己呢,也不叫小平了,我叫清水吧,如果不是本来就有清水,清风再吹也吹不出波纹。”
清风呆在阴暗潮湿的环境里更加舒适,所以开始他老是缩在卫生间里,倒挂在淋浴头上,做着各种自由体操,累了才回房。为了把他引出来,我只好把家里所有的窗户都安上了遮光布,保证光线不是特别明亮,同时放了好几个水桶在各个地方,想让空气更潮湿一些,最后干脆弄了一个婴儿游泳池,这样他可以常常下水嬉戏,就好象在井中一样,果然清风从此快乐了许多。而我也发现,我的皮肤和喉咙在这种环境里要好多了。
然而清风还是不满足,常常深夜出门闲逛。第二天清早,我给他开门的时候,会看到他裹着一些干草回来,原来他不喜欢床单被褥,而喜欢干草铺地。我干脆把一个房间的床铺拆掉,把家具移走,当然包括书籍等等什物,由着他往里面放草。他蜷缩在地上,在干草堆里,很是逍遥自在。可惜,这是在热闹的路边,空气非常污浊,不像井中,环境很好,而且少许灰尘也被井水沉淀了,所以卫生成了问题。最后我只好用纱网子把整个房间的干草盖住,然后在上面用吸尘器吸灰尘。奇怪的是,我竟然也渐渐的喜欢上了在地上休息,也许姿态放的越低,人就越轻松自在吧。这样我的家具越来越少,而草越来越多。
不久之后,清风的手脚开始发痒,尽管一天做九百九十九次倒立,他还是不舒服。我明白,他以前是可以腾越自如的龙,只做笨拙的人的动作,确实不够。只好请了师傅在房顶上钻眼,装了许多铁链,垂在半空。然后很抱歉的对清风说:“很抱歉,人就是这么笨拙,所以我只能给你生硬的铁链,而不能给你温柔生长的蔷薇花的藤条。当心别让铁链敲了你的头。”不过他在链子之间来回悠来荡去的身影依旧灵活生动,也算差强人意吧。有时候他会停下来,凝住不动,嘴角绽开迷人的微笑,同冷硬的铁链反差强烈,让我不禁想到了一种植物,铁角海棠。只是铁链的声音不太好听,而且夜里我偶然起来的时候,恍惚之间仿佛是来到了古代拷打犯人的地方。我用些彩纸条统统裹了一下,但是很快就觉得这种晚会的气氛不适合我,又统统去掉了。
就这样,不到一个月的工夫,清风就把我的家从家变成了真正的窝,变成了牛棚,可是我在这里却感觉非常自在,人真是随遇而安呀。
看到天上的风筝越来越多,我突然想到清风其实还是完全可以飞起来的。我在山东潍纺的一个老风筝艺人那里订购了一只翅膀达到三米的可折叠的风筝,骨架用铝制成,而翼则用的双层的腈纶,绳子则是很轻但很粗的尼龙。欣然等候了一个礼拜,风筝到了,我又在绳子上打了许多距离均匀的绳结。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我和他悄悄的来到长江边上的荒滩上,开始了第一次试飞。
我先放飞起风筝,同所有放风筝的人做的一样。当看到风筝差不多到了半空中了,而且已经飞到江面上了,(之所以要往江面上飞,是因为掉下去不危险。他的水性是没问题的。)清风腾腾腾沿着我手中的绳子,一个绳结一个绳结的爬到风筝上去,到了风筝上面,按照事先约好,发出一声龙吟,我就松手啦,他则把绳子收了起来,自主操纵,开始了自由的飞行。我则跟着后面奔跑,万一他掉到江岸上,我好及时接住。我跟在后面,跑的很累,可是心里却无比的轻松,好象自己也随之在天上飞一样。一直等他也累了,收掉了风筝,坠落到江面上,带着风筝游上岸。
他渐渐的爱上了这种运动,每个礼拜至少一次,而我则在电视上,看到了有个小孩子,目击到天上有不明飞行物,打电话给可爱的主持人。记者又采访到几个目击者。老的,小的,中年的都有。甚至还有一个轮船上的旅游者拍了一张非常不清楚的照片。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鸟。虽然很滑稽,但是我却觉得很危险,于是我开始选择非常偏僻荒凉的江滩,放的速度也加快了。自己还穿的非常简陋,常常在泥地上打几个滚,把头发也揉些草和泥巴,保证当我跟着奔跑的时候,别人仅仅把我当成一个无聊的喜欢跑步的大疯子,不会和什么不明飞行物联系起来。时间长了,往往看到他确实安全到了宽阔的江中心上空,在操纵下不大可能会飘到江滩上,我就回家了,由他自己自由去玩。
他回来的时候,偶然还会告诉我一些奇闻逸事。比如有一次,天上忽然下起了雨,然后是雷电,他听到他的同类,负责雷电的龙族的聊天。
“工作真辛苦呀。”
“是呀,耳朵都要被震坏了。”
“恩,上次没注意,差点把龙须都烧着了。”
我以前以为他被安排守了六百多年的井很不幸,现在看来还算轻松的呢。就问清风:“你可同他们打招呼了呢?”“不啦,我已经是人了。”
还有一次,他回来的时候,脸上惊魂未定,惊吓过度的样子,我急忙问是怎么回事,原来他是在水中碰到了一只扬子鳄。
“你不知道,它的速度有多快,而我虽然水性好,可是还带着一只风筝,不管是向上,向下,向左,向右,都甩不掉。幸亏我的眼力比他好,看到前面正好是个鱼网设计的口袋机关。我就故意往前冲,到了口子处,一个转身,它来不及,就进去了。”
“你真傻,那么危险,你不能把风筝丢掉吗?”
“不能,我太喜欢了。你不知道,它那血盆大口,冷酷的眼神,疙疙瘩瘩的皮有多么可怕,简直吓死我了。”他还是要觳觫一下子。
“以前人说虎落平阳被犬欺,落毛的凤凰不如鸡,看来,还有,没鳞的蛟龙遭鳄鱼追呀。”我打趣他。
他却一脸严肃的对我说:“不,谢谢你。”
第二天上午,我看报纸的时候,看到一则新闻,称:今晨一渔民江边收网的时候,捕捞到一条国家一类保护动物扬子鳄。已经放生。
[ 本帖最后由 桐网专职写手 于 2008-9-21 16:21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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