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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到中午,大地就已经热浪滚滚了。那高而阔的天空,不见一丝的云彩,只有一个明晃晃的太阳高悬着。这个时候,小区已经失去了血色,犹如一个犯了错误的人,被罚在烈日下接受着惩罚。
路上是少有人走动的,就连平常在小区周围游荡的狗,也失去了活力,萎缩在门洞里,不断地伸长着舌头。而道旁的树上,偶或响起几声嘶哑的蝉声,盘旋在小区的上空,愈发地增添着小区的燠热。
这样燠热的天气,小区里很多人家的窗户都是紧闭的,想必人们正乐于在空调世界里享受着快乐。而那些微微开着的窗户,有极浓的油烟溢出,那一定是正在忙碌着的厨房,那些家庭主妇或者一些家庭夫男,也许正在做着午饭。
我家的窗子也微开着。此时,我不顾热汗淋漓,也在厨房里给妻子打着下手。妻子在炒菜,我负责切菜,分工很明确。我切着切着菜,就忽然觉得手中的菜刀不好使了,就问妻子,什么时候将菜刀磨一下。妻子说,一直没有见到那个磨刀的老师傅来。
也是的,我家用的这把菜刀使用年限早就到了。上回那个磨刀的老师傅说,亏得这把刀质量好,否则早就报销了,我将它磨磨,还能用一段时间。经过老师傅的那妙手一磨,果真又使用了很长的时间。如今这刀又钝了,这不由得让我想起磨刀的老师傅来。
其实,磨刀子这个行当,在我的童年时期,屡见不鲜。那个时候,稍一出门,就可以碰到肩扛板凳,手拎工具包的磨刀师傅。
他们在街头巷尾不停地走着,一声接一声的吆喝着同一句话:磨剪子嘞炝菜刀。这种带悠长声韵的音在街巷里一旦回响起,街巷的门洞里依次就传出吱呀的转轴门声,接着就涌出大妈大婶来。她们手拿着要磨的剪刀菜刀这类的铁件,围在磨刀的师傅周围。她们一边耐心地等待着磨刀师傅磨刀,一边张家长李家短的说些日常琐事。而我呢,只要这种声音响起,都会乘机逃脱大人的监控,屁颠屁颠地挤进人群中间,看磨刀师傅们磨刀。
这个时候,我可以什么都不去想,只为仔细地观察这些师傅的举止,观察他们的精湛手艺。同时,喜欢听磨刀师傅吭哧吭哧的那份当时以为是快乐的声音,也很惊奇师傅们那么几下子,就将钝的刀具磨得锋利无比。
那些师傅看见有活了,很快地放下长凳,在我们注视下,系好围裙,安好磨刀石,从随身携带的瓦罐中取一些水,往凳头的青色磨刀石上涮。等磨刀石湿润了,磨刀人就将刀子放到磨刀石上磨。磨刀师傅磨刀很有节奏感,两只胳膊均匀的运动着,头也随着节奏轻轻点着,极富美感。尤其是磨刀发出的那吱吱的声音,像是磨刀人在熟悉地演奏某种乐器,好听极了,每每都让我听得如醉如痴。
在这音乐般的节奏里,我看到那磨刀师傅,从刀的前锋到后锋,一点点的磨,不时地拿眼瞄瞄,或用手指轻轻的试一下,然后又在磨刀石上磨。在磨刀子的功夫里,磨刀人还时常说些玩笑话,引逗得大妈大婶们笑声连连。不一会儿,刀子在笑声中磨好,磨刀人熟练地用水一冲,用手指一刮,说,好了。
“磨剪子嘞炝柴刀”。正当我拿刀沉醉于过去的时候,洪厚的吆喝声在小区里突然响起来了,听着熟悉的声音,我连忙拿刀下楼。
磨刀的人就是妻子所说的那个年纪很大的师傅,此刻,他正奔我这栋楼而来。
楼前有一株香樟,浓密的枝叶正好遮挡住一些阳光,那树下自然就生出一块阴凉的地方。磨刀老师傅在那停下,安好工具,就接过我的刀,琢磨了一会,抬起眼就对我说:“这是一把好刀。”
我问:“何以见得。”
他头一摆,乜了我一眼,胸有成竹的说,这是老方头打的刀。
这刀就是老方头打的,我实在佩服磨刀老师傅的眼力,我不想瞒他,就说,是呀。
“ 他打的刀很出名,就是刀上没打上字,我都认识。”听了我的回答,老师傅不无炫耀起来。
“ 老师傅博识。”听老师傅坚定的语言,我不得不佩服起老师傅的眼力了。
“唉,老方头病了,不打刀了,而我也快磨不动刀了哟,磨刀的手艺现今无人来学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紧盯着的地面,那浑浊的眼光显得是那样的无奈。
闻听老师傅的言语,我的心中隐隐作痛,想说一些什么却又不明原因的哽咽。很快,刀子就在他一声长叹里磨好。
我心事重重的接过磨好的菜刀,本想留他一会作一次长谈。不料他却默默扛起长凳,顶着烈日,吆喝着,又奔向下一个地方。
我望着磨刀师傅阳光下愈来愈小的孤独的身影,心中真不是滋味。
磨刀,在过去是一种职业,也是微不足道也最不值得一提的职业,然而正是这样的职业,社会却离不开它们,它们与社会生活密切相关。可现在这项职业却逐渐淡出了我们的生活,而从事这项职业的人,往往总是被我们忽视。
我不知道若干年后,在城市,是否还看到这些普通不过的风景,是否还能听到磨剪子嘞炝菜刀的声音。
远去了,已经远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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