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小城机械式的春天里,嗅着空气中弥漫着四处游窜的浓郁花香,还有香樟那隐形的淡淡清香味,各式各样的味道勾兑起来熏得人直打哈欠想犯困,窃想这大概就是春天捂盖不住的气息吧,心似乎也在芳香四溢中轻舞飞扬。在大甩卖大降价中感觉这大概就是春天吧,同时也升起个无疼关痒的念头:春天终于回来了。 可最近去了趟三道岩和春天来了个零亲密接触后,彻底改变了也纠正了我的这种比较偏的想法:原来空气中不仅仅有花香的味道,还有许多种味道诸如泥土裸露的气息,大粪泼洒在农作物上的臭味,农民烧草包子肥田的那种烟味,苏醒的水塘上飘忽的那种腥味等等,只有这些混合的多种气息调拌着才构成一个真实的春天。在坚硬的城市丛林中是体会不出春天的真实,偶尔地也只是从一些感官的形体上粗略地懵懂相知,虽然水泥路上嗅到的那些味道也是肤浅的。真的很担心春天将成为一种失真地版本,影印在女儿牙牙学语的童年。记得在上初中时学过朱自清的《春》,里面的一句话在这个时候才真正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风里带来些新翻泥土的气息,混着青草味儿,还有各种花的香,都在微微润湿的空气里酝酿。”难道所谓的“春天的味道”就是这样一种“混合物”。于是在陶冲的乡下我眼中的春天活了,跳跃着,走过的脚印把三道岩装扮得五彩缤纷。古朴的村庄,年年发青的田野裸露着胸怀散发出的那种气息欢迎着春姑娘,鸭子也在被春的味道引诱着摆颈高唱,最终醉得一头跌进染绿的水塘中,把春撞得微微颤颤的。 记得清明的时候回孔城老家给父亲还有老祖宗做清明,也感受到一次原生态式的“春天味道”,但没有现在这么地热烈、新鲜。许多年前被人们视为害鸟的小小麻雀大概也嗅到春天的味道,闹得就更欢了。它们抖动着肥胖的身体,嬉戏在广褒的田野,累了就在两根电线上歇歇。对于麻雀我是熟悉的,因为我每天清晨在“净佛斋”的佛像前上香时,它们就飞过来停在我阳台外的石榴树上唧唧喳喳地私语,所以麻雀和我是老朋友了,也就不显得陌生。现在看着它们在我的眼前无忧地欢闹时,竟有一种敬畏在心中弥漫。在往父亲坟前的路上,我看见冬眠了一个冬季的麦苗已经畅饮了春天的第一场甘露,金黄金黄地油菜花加速着春天味道地厚重。那些家畜,那些嚼了一个冬季干草的牛,悠闲地在村外地小山上几乎贪婪地啃着嫩绿的野草,所有的生命在这个时候都显得特别的充满活力。我嗅到了春天从土路上走来的味道,嗅到了河面上、稻田里水分开始蒸发的立春的气息,嗅到了在惊蛰的阳光下悄悄耸动的泥土,和泥土下探头探脑的蚯蚓的气味。 过去在老铁山深处的军营,每到春天,我和我的战友俊儿总喜欢找个平坦地草地舒服地躺上几个小时,聆听大海奔腾不羁的喘息,突突地打鱼船时不时地就从身边而过,这种声音为我们的现在加添了某种动感,与春天有了和谐的节拍。天甘蓝甘蓝地海般地颜色,有时还碰到几块四处闲逛的浮云,冒尖地草宛如刚出生的婴儿小手,调皮地在我的脑颈后柔软地挠着,格外地遐意。地底下蓬勃而出的气息夹杂着松香托浮着我们眩晕,山风有时还在我们的额头轻轻地摩挲,忽然有鸟儿婉转动听的歌由远而近传来,这个时候真的会误以为彼此置身于世外桃源了,有一种远离尘世、远离喧嚣的舒坦和自由。于是那个时候我们在春天的味道里也迷失了自我。 春天的味道复活了所有的记忆。春天里,一切都充满勃勃的生机,连空气都在欢乐的时光,还有谁有理由去忧伤呢? [此帖子已被 小竹 在 2008-4-23 10:45:59 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