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里的那些事儿

ziwendi · 发表于 2008-1-19 20:32:25

                          雪天里的那些事儿
                                 文/阿笛
     那时候，在偏僻的小村庄里上着小学，校舍是很破败的那种，一排几间低矮的青瓦土房，在雪天里格外耀眼的兀立着。下雪的时候，教室的屋梁上偶尔会钻落几片雪花，每个孩子都会祈祷小雪花正好就落在自己身旁，然后趁着老师转身的机会，伸出小手掌，紧紧地攥住捕捉到的胜利品。即使小宝贝在掌心里化成半颗水滴，但心里却紧张和兴奋着。等到下课挤挤挨挨的一群人取暖时，还不忘互相炫耀着上课时的举动。难忘的还有雪天里常玩的一种游戏，叫做斗鸡的，很危险。但是男孩女孩全然不顾老师和家长的告诫，找到机会，背地里一阵疯玩，身上确实暖和了很多。这些都算是雪天里的乐事儿。
     其实，雪天里也有许多懊恼的事。比如教室的窗户惹起的麻烦。一到冬天，老师便用便宜的塑料膜把通风的窗户糊得严实。但是不多久，窗户上就错落地排列起几个洞。凛冽的北风裹挟着寒冷，从头到脚地使人感觉刺骨。靠墙的同学可以把自己逼仄到贴紧墙壁，躲过寒流的肆掠。象我一样坐在中间的孩子，只好无可奈何的忍受。于是，一到下课就有人用纸糊住洞口，但不久又是情况照旧。
    回忆里冬天多了些温馨浪漫的味道，在现实里，冬天其实是令人生畏的。
    尤其对于乡村里的孩子。有雨雪的时候，从学校到家的土路，很泥泞，很难走，也是令人头痛的事。我算是幸运的。我家虽然离学校比较远，但外婆家就在学校附近。而在所有孙子辈的孩子中，外婆极疼我的，所以天气不好的时候，当老师的舅舅就会领着我回家。记得有一年冬天，雪下的大，舅舅刚好不在学校，我就和人结伴，撑着把红伞，混在同学堆里，一路嬉笑。忽然一阵风，举在手里的伞，只剩下金属的伞骨头，伞布整个儿飞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身旁的人都哄笑着，我先是跟着笑，但又敏感的觉着失了脸面，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滚下来。直到外婆家，眼睛还是红红的。不明就里的舅舅以为我被哪个浑小子欺侮，硬是逼着我说出哪个人的名字，在长辈的关爱中，我更是委屈到鼻涕横流。吃饭的时候，筷子触到被外婆拣到碗底的瘦肉时，又开始破涕为笑了。想到这段，心里对那个亲我爱我的小老太充满了感激。可是在这个雪天里，因为虚弱卧床的外婆，渐渐连生活也不能自理了…….。
    多数时候，我是父母眼里的乖孩子，但也有例外。有段时间我总觉得父母不够爱我，他们好像更爱他们的工厂，起早摸黑的忙着生意，我被无暇顾及的时间太多。虽然那时我比同龄的孩子有更多的零食、更多的漂亮新衣，但是这些我都不爱。我嫉妒人家孩子有爸妈送雨靴雨伞，被牵在手心里簇拥着回家，而我只有自己一个人回家。记得五年级的冬天特别冷，降雪以后，地上被封冻起来。去学校有一段陡坡，最难走的时候，我是手脚并用着爬过的，陡坡的右侧是池塘，稍不留神就会栽进水里，担惊受怕的爬过去以后，一转念又希望自己掉到水里，好让父母内疚。
    幼稚的我，那时根本体会不到父母的艰辛，反而是长久累及的埋怨常常使我有些阴暗的想法。比如有一回下雪，我故意不穿雨靴，把小姨做的一双新布鞋，和着泥巴和雪水径直踩回家，妈妈指责我几句，我抄手把鞋扔到屋外的雪地里。然后理直气壮站在那里，妈妈脸色铁青。那时候倔强的我，觉得这样的做法非常快慰。根本不曾想过父母的努力是为了我能更好的生活。
    只有当我长大以后，越来越接近生活本质的时候，才真正发现，因为少了溺爱的缘故，我比别人更多了独立的意识和承受苦难的能力。
    时光会随着屋外飞舞的雪花冲淡了往事，唯独留存在岁月里的那些人、那些事，会在雪天的回忆里逐渐鲜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