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乡子*冬至 
连日未开晴,冬至时节冷又清。去燕来鸿可有意?无心,流水残桥殇浮萍。 蕙帐暖霾阴,何日煦风解冰凌?鸲鹆临花花不语,多情,倦鸟寒枝向天鸣。 乌夜啼*大雪 
晴空锦绣惜别,众芳歇。梦里飞花无限、甚流连。 寒菊淡,华裾短,欲还添。月映苍松祥雪,又经年。 鹧鸪天*小雪 
玉骨琼枝瘦更添,遥思菡萏引蝶翩。轻寒紫月悲迟暮,落木纷纷已漫天。 川无尽,山有巅,朽林深处莫哀怜。何伤小雪逊春分?薄雾轻娆撩睡莲。 盼 雪 
暴雨突袭,拍打着枝叶、屋檐,弄出不小的动静,让我们知道——哦,下雨了;狂风肆虐,席卷着一些不同分量的物品,把它们挪动位置,让我们知道——哦,刮风了。我们的视觉、听觉和触觉被它们调动,去感知它们所带来的变化,一切尽收眼底。但有一种气象,在一个特定的时间里,会悄悄来临,像一个顽皮的孩子,故意放轻他的脚步,向你悄悄地走来。然后在你发觉时,给你一个惊喜。它就是雪,严格地说,是纯粹的雪。 我喜欢这种惊喜,甚至是苛求。于是在寒冬来临时,在那为时不多的季节里,在每个寒冷的夜里,在温暖的棉被里,我的五官在大脑的统领下,都沉沉地睡去。千万不要醒。 最终,是闹钟把我唤醒,被里被外极大的温差绑架了我懒散的身躯。可总归还是要起来,哪怕是那样地不情愿。揉揉惺忪的双眼,再去推开闭和的窗子,用近似祈祷的心情放眼望去,去找寻我所期盼的惊喜。然而在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失望,不过又是一个个日照强烈,并且寒风凛冽的普通冬天的一天。 没有什么可埋怨的,因为雪是天公奇妙的造化,是不能强求的。再说了,地球不是在慢慢变暖吗?冬天都变暖了吗?在靠近南方的我们的这个城市,雪顶多是一位过客,只不过在它经过时,往往忘记了给予我们一些恩赐。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但如果没有希望了呢?曾经的执着被失望消磨殆尽,让我们疲惫,无暇去苛求,一切顺其自然。 纯粹的雪就是在我有着这样的心理下,悄悄地来临了。是否它用它的难得让我去倍加珍惜,让我带着一种感恩的心情去欣赏它,赞美它?它来的时候,我却在梦中,说它顽皮是不准确的,应该是懂事。它怕打搅了我的美梦,以至于不发出任何动静,纷纷扬扬地飘洒下来。“寒庭浮暮雪,疑从千里来。皎洁随处满,流乱逐风回。”王衡醒来的时候,也很诧异,有感而发“疑从千里来”。可是他有美妙的言辞去赞美它,写出了雪那独具风格的姿态。我也想去赞美,去描述,可是搜肠剐肚得来的语句,却是古人曾经泛滥地使用过,没有一丝新意。但我想我的诧异与他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诧异之余,仅凭我的猜想去想象它来临时的场景:如无数相好的伙伴,约定来到这个特定的场所。它们以抽签的方式,决定先来后到,因为谁也不愿意一开始就降落在还带有可以融化它们的温度的地面上,为别人的降落铺好道路;也不愿意夹在中间,让美丽的外衣隐藏起来;只愿意停留在表面,让喜爱它们的人把目光做长时间的停留。就这样,在空中打打闹闹,挤挤攘攘地下来了,本分地呆在所处的位置。 泛着刺眼的白光,把我眼睛放出来的光线进行了反射,以至于在我凝视它们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别样的风景。过了些时间,这种感觉消失了,继而它以本来的面目示人。那是一种让人怜爱的姿态——松软洁白,停留在任何可以羁绊它的地方,让人不忍心去行走,不忍心去把玩,甚至不忍心去触摸。曾经或是斑驳腐朽、或是的光彩照人的万物以同一种姿态出现。雪用它的博爱,去装饰一切。 博爱的,就不是孤独的。雪也是如此。“虽因朔风至,不向瑶台侧。唯助苦寒松,偏明后凋色。”小诗写雪,但亦写松,雪助松翠,雪润松劲,松雪两并而美。这有点绿叶红花的味道,把雪人性化。挖掘深意,却不仅仅局限于此。“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为此句之所本,象征着长期以来形成的品格操守。雪以松、梅为伴,已是旁物所不能及,却又如此深入人心,被人比作品节的高贵,更是难得。 只是衬托,还不足以说明雪的品格。“狡黠”的女诗人谢道韫据说就是以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而出名,成为了后世咏雪的长用句,其人也被称为“柳絮才”。只是甘为人梯的雪还是不改本色,来了,又走了,一副与世无争的高洁姿态。 回想在乡下时看见的雪,把那用来引火的草垛遮盖起来,压得稳稳地,任凭风吹不动;又像被子般覆盖了板硬的土地,保留着土地的养分,待到融化时,沁入深层,给予滋润。回想小时候看见的雪,似乎总比现在的厚实些,却总被当作玩物,留下一路欢歌笑语。去想象山的顶端,总是第一个与雪亲吻,带着一丝虚荣与自豪,让它们做长时间的停留;去想象森林中的雪,那些树木一定是银装素裹,弯下多姿的枝干;去想象塞外的雪,该是“高阙银为阙,长城玉作城”…… 而我却只是身在如囹圄般的牢笼中,即便如此,却也可以感知雪的一些部分的美。身外的美,只作想象,目前暂且如此。但愿远在的、现实的雪要比我想象的还要美,待我身临其境时,去感受一个个惊喜,发出一声声“唏嘘”。 那些纯粹的雪已是往事,回味起来,却饶有滋味;那些远在的雪,不曾目睹,却凭借想象跃然纸上,如此的朦胧。在这样的季节,在每个夜里,就让我的五官继续沉睡吧,只等清晨醒来时,推开窗子,去找寻惊喜——纯粹的雪。 盼雪,期盼纯粹的雪,其实就是在期盼一种心境,那种宁静、淡泊。 [此帖子已被 小竹 在 2008-1-3 12:10:55 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