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 那月 那人 那信
文/冰雪人
95年的夏天,家乡的天气很是炎热,天空很蓝,云彩很白,太阳普照着大地,放射出万道光芒,照耀在小山村的每一个角落里。
记得那年,我家新建楼房。家里来了好多建房子的工人——泥工、木工、钢筋工、油漆工,一茬接一茬地更换着。其中有年长的师傅,也有年轻的学徒。他们头顶烈日,在屋基上辛苦地劳作着,建造中的房子眼看着一天一天地高了起来,而他们却始终保持着干劲十足。
尽管他们很辛苦,尽管他们很劳累,尽管他们很忙碌,但他们的心却很愉悦地跳动着,他们的生活也充满着阳光!
那一层层高起的砖头,是对他们辛苦劳作的肯定,和价值的见证,怎么说也应该是一种快乐吧!他们的欢声笑语里,夹杂着蝉儿“嘶嘶”地鸣叫声,一阵一阵回荡在老屋的上空。他们的到来,无疑给这个往常略显平静的老屋增添了些不少色彩,老屋也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显得格外的热闹非凡。
那年夏天,适逢我放暑假,一直赋闲在家。就帮着妈妈打下手做做饭,偶尔也帮助那些辛苦的工人们洗洗衣服什么的。
我应该还算是个心思慎密的女孩吧。每次在清洗衣服之前,总有个习惯——喜欢事先摸一下口袋,看看里面是否有东西没有被掏出来,而不小心被水浸泡了。有时候也会掏出些小纸片、零碎钱啊什么的,还给他们。
那天,我和往常一样,坐在屋角的阴凉处,面对着一大盆待洗的衣物,漫不经心地摸索着各个口袋。突然,其中一位小徒弟的衬衫口袋让我感到异样,伸手进去一掏,便掏出一只白色的信封来,这信封显然是被他落在口袋里了。信封的反面印有一只卡通的小猴,很是可爱。更让我觉得的奇怪的是,那信封居然没有封口,翻过正面一看,上面郝然写着我的名字!
当时感到挺好奇的,便下意识地躲在角落里偷偷给看了,然后又悄悄地塞了回去。之后,便把那件衣服扔回了堂屋的长凳上,只装作没看见,自然也没帮他洗衣服啦!
要说那个小徒弟,其实我并不感到陌生。据他的同伴说:他是上两届的高中毕业生,只因没考上理想的大学,又因家境窘迫,才无奈地放弃了学业,而改学艺谋生。面对现实的无奈,他并没有过多地抱怨,而是选择了默默地接受。同时对生活也是充满着激情、积极向上、乐观健朗的。喜欢说笑,喜欢唱歌的他,还会吹一口好口哨呢。平日里,有他在的地方,我们就经常能听到那好听的哨声。忽高忽低、忽远忽近,忽婉转忽悠扬……
那天傍晚时分,他趁我喂我家那头大肥猪的时候,怯怯地跟了过来。站定后,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信封,红着脸,急切地往我手里塞,还压低声音说:“这是我写给你的信,你看看吧。”我自然是不要了。
我那时挺傻里傻气的,不知道恋爱,不懂得恋爱,也不屑于恋爱。更何况那信我看都看过了,看了半天却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云,我就更加不要了。
可是他却非要坚持。
他一直在说:“你就拿着去看看吧!”
我一个劲的推脱:“不用了,不用了!我大概猜到内容了……”
我们就这样站在猪圈边,推来推去。
谁料,一不小心失了手,那信径直掉到猪食盆里去了。
我们都傻傻地望着猪食盆里的那封信,有点不知所措了。在我们还没反应过来时,我家那头大肥猪便张大了嘴巴,毫不客气地“啊呜”就是一口!那信……那信就这样阴差阳错落入了猪口!
当时那场景,实在是有些搞笑,我想都没顾得多想,便掩口弯腰捧腹大笑了起来。但一抬眼,就撞见他铁青着脸,眼巴巴地看着落入猪口的信,一幅垂头丧气的样子。我心里的愧疚感便油然而生,飞快地捂住了嘴巴,止住笑。还好心的过去劝他:“算了啦!就一封信嘛!被猪吃了便吃了啦!你就当是它接受了你的信好了!……”
结果,他的脸色越发不对,红一块,紫一块,绿一块的……
他那个样子,真是吓得我不轻。我不敢再有任何言语,扭头就往家里跑!
……
多年后,在外漂泊的我,每每会想起家乡。会想起家乡的老屋;会想起老屋前的那些过往;也会想起那年,那月,那人,那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