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前的画----蝴蝶飞到窗前来

风柔笛悠悠 · 发表于 2009-7-23 16:11:13

乌云排山倒海的在天空滚涌，似凶神恶煞在耀武扬威。阳光无心恋战，躲进云海深处。大地毫无准备，只能无辜地被蹂躏。

此时，天地混沌不分，近乎一色。这样的时分，糟糕的环境，又是懊热的天气，多么渴盼一场清凉。

一个人静坐屋内，被恼人的天气所困，压抑莫名顿生。

该是打开窗户，请进自由的空气，洗濯室内沉闷的时机。心随意动，于是，窗户就被轻轻打开。

窗外也无起色，一切都充满灰暗。鳞次栉比的楼宇，萎缩在暗黑的天空下喘息；小区仅有的草地上，那些花草树木，个个都是没精打采的，似乎被燥热欺负而感倍委屈；而水泥砖铺就的路上，到处是热浪流泻；三两走过的行人，一律神色凝重，步履匆匆；偶尔从树梢上传来一两声蝉的叫声，将燠热渲染至极致。

邻居家那条叫阿黑的狗，此刻正无所事事的在小区的草地上游荡。燠热使它张着狗嘴，伸着长长地舌头，没有规律的摇晃尾巴。

我认识它，它也认识我。

隔着窗户我喊阿黑，是很轻的声音。

阿黄听见了，停下来，歪着狗头用狗眼看我。狗眼动了一下，仿佛是向我询问，有事吗？半响，我没搭理，它就朝我的方向吠了一声。

我知道，它是在催我回话。

很懂事的狗，顺手扔过一个肉包子。阿黑嗅了嗅,用嘴叼起，闪到草丛里。

草丛已经很深了，草丛动的方向，就是阿黑所在。

草丛里，生长有一些野花儿。一只蝴蝶，在这样的天气，竟然舞动着翅膀，从楼宇的缝隙闪出，划过几扇窗户，翩翩飞入野花丛中。

野花开得正艳，蝴蝶兴奋不已，不知疲倦地从这朵吻到那朵。羞得花儿不知所措，也让阿黑停止了动作。

阿黑静静地从草丛里站起来，看着蝴蝶美丽的舞蹈，神态都醉了。

一开始它像一个忠实的观众，屏气凝神的观看，看至兴奋处，也摇晃起尾巴，典型的一个蝴蝶的粉丝。

可是后来，阿黑痴迷到深处，竟然失去理智，动作变得张狂了。

它撒着欢快的步子，装作故交般的猛然凑近蝴蝶，欲表达它这个庞然大物对弱小蝴蝶的某种亲情。

蝴蝶不识它，不明白阿黑的举动所表示的意图。或许蝴蝶认为，这是阿黑对它的亵渎和侵略，因而它很反感阿黑。

只见蝴蝶一个漂亮的转身，在阿黑满怀期待的眼前掠过，故作炫耀地飞向另一朵花。

阿黑自讨没趣，呆滞地望着蝴蝶，依旧不改初衷，只是改变了方法。

它放慢脚步，轻手蹑脚地踱到花前，想给蝴蝶一个出其不意。

蝴蝶实在聪明敏感，似乎有所预防。不等阿黑做出动作，它就闪电般地做出反映。

它并没有选择逃遁，而是故意挑逗阿黑，它一会在它身前飞舞，一会在阿黑的头上轻点一下，将阿黑撩拨得火烧火燎，精神面临崩溃。

阿黑无奈地多次伸出前爪，想拍打或者捉住蝴蝶，终究是无功而返，气得干瞪着狗眼，直呼着粗气。

蝴蝶见戏弄够了阿黑，就抖擞精神，一个漂亮的翅膀，划一道美丽的弧，往前飞去。阿黑落寞无奈，一阵狂吠，尾随蝴蝶紧紧追撵。

非你同类，阿黑这样做，是太自作多情。殊不知，阿黑的轻狂和鲁莽的举动，是对另类最大的挑衅。而弱小的蝴蝶，平静的生活受到了欺凌和干扰，只能选择无声地抵抗。

阿黑有阿黑的生活，蝴蝶有蝴蝶的生活。阿黑欲将自己的一厢情愿强加于蝴蝶，那受到蝴蝶的奚落，也是理所当然的。

草地已不再是清净自由的地方，阿黑无休止的骚扰，让蝴蝶心绪烦乱，它选择了逃避。在阿黑不停止的追撵里，一路慌张的，飞临我的窗前。

蝴蝶飞到窗前，美丽的翅膀就不再扑闪。它扒着柔软的窗纱，用一双美丽的蝶眼朝我屋内窥伺。

我不明白蝴蝶的举动，我知道于一只蝴蝶而言，它窥伺自有它的道理。唐诗人王驾就有：“蛱蝶飞来过墙去，应疑春色在邻家。”可是，我的屋内并无一朵花儿。

蝴蝶不请自来，使我受宠若惊，我得以近距离亲近它。

人类对蝴蝶有研究，而蝴蝶于人类未必有之。我对它熟悉，可它对我不熟悉。不过，蝴蝶别害怕，我不会欺负你。

这是一只非常俊秀的蝴蝶，有一双五彩斑斓的翅膀。尤其那一双蝶眼，水灵灵的，闪烁着智慧和聪颖。

我观赏着它，它也注意着我，蝶眼始终保持高度警惕。

我尽量放松自己，也设法让蝴蝶消除敌意。于是，我故作安静的姿态，蝴蝶却不以为然，仍按照蝶类的思维审视。看蝴蝶的认真倔强劲，从心眼里佩服。

“梁祝一曲流传千古，是你如泣如诉的苦......。”远远地，流行歌手碧娜演唱的蝴蝶歌，悠悠飘在灰暗的天地间。

我仔细的谛听，随跳动的音律感慨。眼前这只孤单的蝴蝶，怎么是你独自的舞蹈，你的伴侣呢？莫非是在寻找？抑或是在追寻？

想起小时候，与一群小伙伴，捉蝶和戏蝶来。那个时候，草地众多，野花也多。我们用网罩住蝴蝶，放入备好的瓶中。看蝴蝶在瓶里拼命寻找出路的挣扎，看它最后精疲力尽奄奄一息于瓶底。

这个时候，也是我们伤感的时候。在我们幼小的心里，我们不是刽子手，至少还有一点善良和慈悲，这都是平时老人们对我们言传身教所然。老人们常对我们说起，梁山伯和祝英台凄美的爱情故事，说世间的蝴蝶，就是梁山伯和祝英台演变的。

想到梁山伯和祝英台，我们不再放肆，行动上也有了忏悔。我们往往将瓶子轻轻倒置过来，放蝴蝶一条生路。看蝴蝶踉跄着飞出禁锢的瓶子，心才宽慰、才平实。

以至以后遇见蝴蝶双双飞，我都想起梁山伯和祝英台化蝶的传说。今番蝴蝶孤单的飞落我的窗前，是否是惧怕阿黑或者向我状告阿黑？可是我不懂蝶语，也无法理解它翅膀扑闪的真实含义。

我该怎么做？是心怀坦荡的打开窗户，让你潇洒地飞入，受我的庇护，还是我走出去，护送你去寻觅心中的彼岸？

阿黑又追过来了，它站在窗底，对着蝴蝶吠声不止。

我不喜欢阿黑粗鲁的举动，它的到来，打碎了时空的美丽，破坏着我与蝴蝶静着的默契。我怒不可竭的对它呵斥，阿黑委屈地远到一边去了。

没有了阿黑的吠声，蝴蝶认真地对着我，扑闪了三下翅膀。这回我明白了，它做出这样的动作，是对我于它的保护而在致谢。

正想出去走走了，蝴蝶，等等我，我也随你一起去那花儿中间去。你追求你的境界，我享受我的自由。你都不惧这样的天气，我还担心什么。我希望一场暴雨快快来临，好洗却心头的烦忧。

就在我欲出门之时，忽然看见草地上，不知从那又飞来一只蝴蝶。它翩然地在草地和花丛间一路飘舞，像是在寻找什么。

伏在窗上的蝴蝶，冥冥之中有着惊人的感应。

只见它，迅即地离开窗，激动地扑闪着翅膀，在空中划着美丽的弧线，奔那只蝴蝶而去。

一切又恢复了常态，雨只是虚张声势，终究没有下来。而窗外草地上，那对蝴蝶上下翻飞，追逐嬉戏，亲密无间，是多么可爱的一对儿。

看着一对蝴蝶的恩爱图，我情不自禁落了泪。

追逐爱，享受爱，不被左右，有爱的日子多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