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雨

幽香兰韵 · 发表于 2009-7-15 22:16:15

三月的天空，一半是晴，一半是雨。
雨来的时候，整个的校园迷濛在一片烟雨中。何寻梦用手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窗外，一切的景致在雨中静静伫立，沿着操场栽种的那些海堂花在雨中舒展着美丽的容颜，几处墙角的桂花抽出嫩绿的新枝，它们仿佛在用尽的吮吸着春雨的滋润，靠着教学楼的是一排樟树，这樟树有些年头了，它的枝丫正好够着窗边，何寻梦伸出手去，便可打着那樟叶。这樟叶一半红一半绿的，在雨中自有它的情调。她微闭上眼，闻着空气中樟树的香味，樟树本身就带有香气，在雨中其香味更浓郁，她喜欢这樟树的清香，尤其是雨中的樟树。但大都时候，这香气直薰入脑髓，她常被这香气薰得昏昏然要睡。
她放下手，趴在了桌上，浑身懒洋洋的，她想要睡了。春天本来人就容易发困，何况是这绵绵的春雨天。
“何寻梦，班主找你！”同桌顾婷婷站在教室外大声喊。
“哦。”寻梦有气无力应了一声。
她穿过教室的走廊，远远的就听到三楼办公室传来那首熟悉的旋律《好一朵茉莉花》，她知道是班主在弹，可这悠美的琴音在她听来已是噪音，她的心里直在犯嘀咕，不知班主找自己有何事，想一想自己最近也没做什么错事呀！
偌大的一个办公室，只有班主白老师一个人，她正背对自己坐着，寻梦看到的只是她那一头如波浪的卷发，在寻梦的心里，班主一直是个很神圣的人，她三十多岁，主行举止透着高贵典雅，有的时候，她会像孩子一样笑起来，她的声音很好听，犹如清辙小溪般的柔软。平时班主都是很温和的，耐心的和同学们讲解一些人生哲理，可一旦同学们犯了错，她只需用那严历的眼神看你一眼，同学们都胆战心寒，她也不骂，也不打，所有的学生没有不听话。
寻梦等到一曲终了，有点怯怯走过去，“班主，您找我。”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是为什么了？”白灵转过身说。
寻梦茫然的摇了摇头。
“最近写没写信呀？”这声音透着调侃。
寻梦心里一惊，这事儿总么被班主晓得？这还是几个月前，她因班上一女生的要求，替她写了一封情书给学习委员夏南宇，想不到隔了这么久，还会传到班主的耳朵。“哪有的事？”她慌忙解释。说着，不由脸窘得通红，幸好班主没再看她，否则一眼就看穿了她在说谎。
“没有就好，我相信你”。白灵微微一笑，说，“你回去吧！”
出了办公室的门，寻梦刚吐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缓过神，迎面却看夏南宇正走过来。
夏南宇端着一迭本子，他看到寻梦，眼神里竟掠过一丝羞涩。寻梦心中暗自好笑，这个男孩子，平日在班上最是活跃，和他也有说有笑，可每当自己单独碰上他，他却总是低头不语，匆匆而过。
寻梦看着夏南宇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深思。凭着女孩特有的敏觉，从那一份信送给夏南宇，这男孩对自己就有些异样了，虽然那份信只是她帮同学写的，可是她的笔迹，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还夸赞说她写得好，后悔得她只差寻一个地缝钻进去。他怎么能这样？她想。
其实这还不糟糕，糟糕的是没多久他把桌子也搬到她前面，她想换位子，可没有人理她，大家只是笑。表面上他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事实上他和她无数次在学校的走廊、操场、食堂……，他曾未和她说话。在人群中，有时她一回首，却和他四目相视，他只是微微一笑。
她没见过男孩子也有笑得这样好看的，古人喻女子一笑倾城，二笑倾国，三笑无颜色，其实男孩也有笑得周遭一切黯然失色。
“唉！”她轻叹一声，这个男孩子再好，与她又有什么相干呢？她是不会这么早去谈所谓的恋爱了。“从此以后，我最好离他远一些，不和他说话了，免得班主又要找自己，别人又要说闲话。”
打定了主意，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独自将自己的座位搬到最后一位。
夏南宇从操声打完篮球回到教室，看到她坐到后面，只是站在自己座位不动，怔怔的看着寻梦，一张脸涨得紫红。半天走过去，问：“你搬到那儿做什么？一个人坐在最后面，有意思吗？”
“与你无关。”寻梦低头，轻声说。
“是不是班主说了什么？”
“没有。”
“我知道是谁告的密，我找他去？”夏南宇气呼呼说。
“你知道是谁？”
“齐跃飞！”
“哦！”寻梦有点吃惊。
夏南宇恨恨的一拳打在桌子上，“我找他去！”
“你找他做什么，我们又没什么，人家爱说说好了。”寻梦拿起书本遮住脸，“我还要考大学呢？可不想谈什么恋爱，你以后别再来找我说话，免得别人误会。”她冷冷说。
听得夏南宇转身离去，寻梦抬起眼来，一刹间，心中竟有无限酸楚，然在此时，夏南宇却回过头来，他盯着寻梦看，直看到眼里去，他要在她的眼里去寻找答案，他要的答案。
寻梦将脸别过去，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
樟树叶间上挂满了雨珠，滴滴晶莹如玉，像一个个美丽的梦儿，转瞬摔成粉碎。她忧伤的想，这何尝不像她和夏南宇，只是一个不现实的梦而已。也许他是喜欢她的，多年以后，她还记得这个男孩子，记得他那灿然如花的笑颜，记得散发着樟树清香的雨季，记得自己在雨中失落过的心情，记得…….其实也只是记得，一切都早已远去，留下的只是回忆。